在混乱中，王雨晴感觉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
失去平衡的瞬间，她本能地抓住小蕊的胳膊，触到她手腕上那条生日时李东升送的手链。
“啊！”小蕊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群沉睡的飞鸟。
世界天旋地转。
王雨晴看到悬崖边缘迅速远去，李东升的脸在月光下扭曲变形，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和小蕊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长发在空中飞舞，像黑色的旗帜。
最后一刻，小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风声太大，王雨晴什么都没听清。
灰镜突然破碎，灰烬散落一地。
房间恢复了平静，只有王雨晴的啜泣声回荡。
“我明白了。”
我轻声说。
“李东升和他父亲合谋害死了你。”
王雨晴点头，血泪从眼中流下。
“求城隍娘娘做主…”
白若冰在我怀里动了动，醒了过来。
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大哥哥，结束了吗？”
“嗯。”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你继续睡吧。”
她却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王雨晴。
“姐姐，你放心，大哥哥一定会帮你的。”
王雨晴感激地低下头。
我注意到白若冰的睡衣扣子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赶紧移开视线，却对上黄仙姑玩味的目光。
“我去准备法器。”
我匆忙起身，却不小心踩到白若冰的脚。
“啊！”她轻呼一声，向前扑倒，我下意识接住她。
她整个人扑进我怀里，柔软的身体紧贴着我，脸埋在我胸口。
“对不起。”
我声音沙哑，赶紧扶她站好。
白若冰抬头看我，眼神纯净。
“大哥哥，你心跳好快。”
黄仙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二皮哥，你这定力不行啊。”
我瞪了她一眼，转向王雨晴。
“明天我会去找李东升。
你先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跑。”
王雨晴鞠了一躬，身影渐渐淡去。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们三人。
白若冰打了个哈欠，自然地拉住我的手。
“大哥哥，我害怕，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喉咙发紧。
“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关系嘛。”
黄仙姑火上浇油。
“反正若冰现在心智只有五岁。”
白若冰眨着大眼睛看我，眼神纯真又期待。
我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心拒绝。
“好吧，但你要乖乖睡觉。”
她开心地点头，蹦蹦跳跳地爬上我的床。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直到黄仙姑推了我一把。
“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她坏笑着离开，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僵硬地躺到床上，尽量靠边。
白若冰却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头枕在我肩上，腿搭在我腰间。
“大哥哥好暖和。”
她满足地叹息，很快就睡着了。
我仰面躺着，一动不敢动。
她的呼吸喷在我颈侧，发丝拂过我的脸颊，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我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中的躁动。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我想起灰镜中王雨晴的记忆，想起她和小蕊坠崖前的最后一刻。
李东升的阴谋必须被揭露，这个阴状我一定要接下。
但此刻，怀中温热柔软的身体让我分心。
我轻轻将白若冰的手臂从我身上移开，她却迷迷糊糊地又缠上来，这次更紧。
“别走…”她梦呓般地说，嘴唇无意间擦过我的耳垂。
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冲向了某个地方。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尝试移开她的手臂，却听到她不满的哼声。
无奈之下，我只能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等待天亮。
白若冰在我怀里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她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折磨”。
夜还很长，而我，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白若冰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我身上，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让我根本无法入眠。
“大哥哥，你醒啦？”白若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睡衣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我赶紧移开视线，轻咳一声。
“嗯，该起床了。”
餐桌上，黄仙姑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
白粥、咸菜和几个煮鸡蛋。
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
我低头扒饭，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揶揄。
白若冰倒是毫无察觉，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好奇地问。
“大哥哥，今天真的要帮那个姐姐报仇吗？”
“嗯。”
我放下碗筷，从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黄纸和朱砂。
“需要先做些准备。”
黄纸在桌面上铺开，我蘸了蘸朱砂，开始画符。
笔尖在纸面上游走，每一笔都凝聚着灵力，朱砂的红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艳。
王雨晴的魂魄化作一缕青烟，从角落的阴影中飘出，缓缓注入黄纸之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低声念咒，手指掐诀。
黄纸上的符文逐渐亮起微光，王雨晴的面容在纸面上若隐若现，嘴唇微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白若冰凑过来，发丝垂落在我手臂上，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大哥哥，你在画什么呀？”
“这是通阴符。”
我解释道。
“可以暂时容纳亡魂，也能帮我找到她的尸体。”
黄仙姑递给我一杯热茶。
“李家在本地势力不小，你确定要插手？”
我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看到王雨晴哀求的眼神。
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我放下杯子。
“这个阴状，我接定了。”
念动离魂咒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魂魄轻飘飘地脱离了身体，像一片羽毛般浮在空中。
低头看去，我的肉身还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而白若冰正紧张地抓着“我”的手。
太平间比想象中还要阴冷。
穿过厚重的铁门，寒气立刻侵入骨髓。
虽然魂魄没有实体，但这种阴冷是直达灵魂的。
一排排不锈钢停尸柜反射着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防腐剂和死亡的气息。
“王雨晴……王雨晴……”我轻声呼唤，手中的黄符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
第三排第七个抽屉。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魂魄不需要呼吸），拉开了柜门。
冷气涌出的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王雨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青白，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
她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右腿明显骨折，骨头刺破了皮肤，露出森白的断面。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
右侧颧骨塌陷，一道狰狞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
“摔得真惨……”我喃喃道，胸口涌起一阵酸涩。
这不仅仅是同情，还有王雨晴残留在尸体中的情绪在影响我。
附身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痛苦。
当我的魂魄缓缓沉入这具冰冷的躯体时，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每一根神经。
骨头断裂处传来钻心的痛楚，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脖子更是疼得不敢转动。
“呃啊。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声音却是王雨晴的。
适应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能控制这具身体。
试着动了动手指，僵硬感逐渐消退。
最让我不习惯的是胸前沉甸甸的重量，以及裙子紧贴身体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骨折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
“忍着点……”我对自己说，从口袋里掏出龙涎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
接着是龙涎膏，冰凉的膏体涂抹在伤口上时，能感觉到皮肤在缓慢愈合，像是有无数小蚂蚁在爬行。
美容院的灯光格外明亮，照得人无所遁形。
美容师小林看到我的脸时，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化妆刷“啪嗒”掉在桌上。
“天啊！小姐你这是……”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瞪得溜圆。
“车祸。”
我简短地回答，声音是王雨晴特有的轻柔，却带着我习惯性的沉稳。
“能处理吗？”
小林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我……我尽量。”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简直是场煎熬。
粉底液遮不住凹陷的颧骨，小林不得不使用特殊的塑形胶填充。
伤口虽然愈合了，但疤痕仍然明显，需要用遮瑕膏一层层掩盖。
右腿的骨折处虽然接上了，走路时还是会隐隐作痛。
“闭眼。”
小林轻声说，开始给我画眼妆。
刷毛扫过眼皮的感觉痒痒的，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别动。”
她固定住我的下巴，继续工作。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化妆品的气息。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小林长舒一口气。
“好了。”
镜中的王雨晴让我一时恍惚。
皮肤白皙光滑，睫毛纤长卷翘，唇色是自然的玫瑰红。
盘起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垂在耳际，平添几分柔美。
唯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我原本的神采，冷静而锐利。
“谢谢。”
我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
黑色晚礼裙包裹着身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这感觉依然陌生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