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水倾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千寻,你之前好象说什么去另一个国家生活,这话,什么意思?”
原本被左千寻咽到肚子里的话题,此番再度被提出来,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说他是青洌国皇子,必须回到自己的国家生活,这样的话说出来,似乎为时过早。
还是,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吧。
水倾城歪着头打量着左千寻,眼前蓦地闪过一张可爱的笑脸,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犹如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她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黑眸眨了眨,小声说道:“左千寻……难道……”
“难道什么?你倒是说啊!”被水倾城看得浑身不自在,左千寻不由开口询问。
“你喜欢云愁?所以,你要跟她走?”如果要去另一个国家生活,首先得有一个其它国家的女人出现,而云愁,恰好就填补了这个空白,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此话话一出,左千寻顿时就抓狂了。
他喜欢云愁?他要跟她走?
这都哪儿跟哪儿?
这女人的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一点吧?
他对她的喜欢表现的那样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偏偏就她看不出来?
不可否认,这一瞬间,他真有种想要把她给掐死的冲动!
而他的沉默,水倾城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默认。
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底竟有些小小的失落,稍做调整后,她起身下床,“我先回家了!”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我送你!”左千寻走到她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记住!我不喜欢云愁!”这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水倾城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但笑不语,脚步似乎变得轻快起来。
“等下!”当左千寻在看到水倾城那一头凌乱的青丝时,轻呼出声。
“怎么了?”水倾城停下脚步,满脸不解。
“你的头发!”左千寻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穿过她的黑发,露出一小截修剪整齐的指头来。
“可是,我不会梳啊!”这些年来,她学会了很多,唯独没有学会自己弄头发。那样繁复的发式,她看着都觉得头晕,根本是连学的欲望都没有。
“我帮你。”左千寻脱口而出,当他想要收回时,已经晚了,因为,水倾城眼里,已经有了亮闪闪的光芒,“真的吗?你会梳头?”
这下,左千寻才明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不会梳女子繁复的发式,不过,他倒是会梳男人的发式……
想到这里,他不觉在心里偷笑。
小城城,等着我给你的意外惊喜吧!
得到左千寻的保证,水倾城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身子格外端正,“铜镜有吗?梳子有吗?”
“有,当然有!”很快,左千寻便将铜镜和梳子放到了她的手里,快得她都没看清楚他是从哪里拿来的。
水倾城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梳子递到他手里,小声说道:“开始吧!”
左千寻把手放到她的头上,乌黑如墨的青丝在他雪白的指间滑动,他竟有种上瘾的感觉,欲罢不能!
渐渐地,他的眼神染上了一丝迷离。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守护着她,为她梳头,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他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拨。
“左千寻,你到底会不会梳头哇?”看着铜镜里左千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水倾城终于忍无可忍。
“啊?会!”左千寻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尴尬,俊颜上有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
“赶紧的,我还要赶着回府呢!”说完,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的金步摇呢?”那只凤凰金步摇,可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纪念物,若是不慎弄丢,她怕是只有以死谢罪了。
“我帮你收着呢。”左千寻伸手探进怀里,片刻后便掏出一支美丽的金步摇来。
“幸好没丢!”水倾城一把抢了过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把你急的,不过是一支金步摇,弄丢了可以再买一支嘛。”左千寻不明就里,只当她太过夸张。
“你不明白,这支金步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说着,她的小脸突然就垮了下去,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莫名的悲伤。
左千寻心头一颤,联想到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心里,顿时有些明了,于是,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关你的事!”收起悲伤,水倾城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虽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可看在左千寻眼里,却是倾国倾城。
“千寻,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这支金步摇,是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所以……”母亲的离开,是她心头永难愈合的伤口,也是她的禁忌,在家里,无人敢提及,日子久了,也就成了一种潜规则。
说不清楚为什么,今天,她突然很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左千寻。
是因为他父母双亡的缘故吗?
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其实,你是幸福的,虽然你的母亲不在了,可是,你有爱你的父亲,爱你的兄长,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而我,自父母双亡后,每天接触的不是冷冰冰的剑,就是那背不完的剑谱,内功心法,口诀……”左千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因为,那里有一道丑陋的疤痕,那是被他师傅的剑所刺而留下来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水倾城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虽然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世,可是,她却依然无法想象左千寻年幼时的模样,不过,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落寞与悲伤。
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伤口不深,那痛却绵长。
“小城城,你在发呆?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左千寻瞬间收拾好心情,笑着调侃。
“我见过自恋的,可没见过你这样自恋的!左千寻,其实,你这模样,最多只能说走出去不会吓到人,仅此,而已……”她很明白,每个人心底都有块地方是别人无法触碰的,左千寻的过去,便是那块别人无法触碰的伤口,因此,她只好跟着转移了话题。
“小城城,你的话真打击到我了,有可能,我从此会一蹶不振,如果,我一直颓废下去,不问世事,到时,这绝杀谷的人怕是要对你下追杀令……”比狠,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要不,怎么能坐上谷主的位置。
“你一蹶不振,你颓废,那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水倾城冷哼,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金步摇。
眼前,出现了母亲戴着这支金步摇时的样子。
雍容华贵,美丽大方……
只是,那眉间的忧郁却是怎么也无法抚去。
见她陷入沉思,左千寻便不再打扰她,伸手从头上扯下一条束发带,简单的将这些青丝束在一起,很快,一个男人的发髻就出现在了水倾城的头上。
“好了,大功告成!”言毕,他看向铜镜,等着看某人变脸时的模样。
只不过,水倾城平静的样子,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水倾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铜镜,淡淡的说了声:“走吧!”她早该想到,左千寻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梳女人的发髻呢?
不过,这男人的发式也不错,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比之前披头散发的模样不知强了多少倍。
“嘿嘿。”此时的左千寻,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嘿嘿的傻笑两声。
水倾城将金步摇往头上一插,轻轻地放下铜镜,黑眸闪过一抹狡黠,随即站起身来,手肘狠狠的抵在左千寻的肚子上,“竟然敢忽悠本姑娘,这算是惩罚,并且,罚你从现在开始,时刻都要与我保持两米远的距离,听到了吗?”
“哎哟!”左千寻吃痛,等他回过神来,水倾城已经跑到了门口,“你给我站住!”其实,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嘴里这样叫着,脚步却并没有跟着追上去。
水倾城没有理会,伸手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虽算不上绝色,可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却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只消一眼,水倾城便认出了曲妙。
虽然,之前在忆王府不过是匆匆一瞥,但她记忆力超好,很容易就记住了她的模样,再说了,她身上那股慵懒的气息,是那样特别,任谁看了都难以忘记。
“鬼手神医?”她朝着曲妙跑去,一脸欣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妙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她的一套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她洁白的小花,白色的腰带将她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给束住,乌黑的秀发在头上绾成一个男人的发髻,上面插了一支凤凰金步摇,明明是不伦不类的打扮,可偏偏让人眼前一亮,有种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鬼手神医,我叫水倾城,是水云鹤的女儿,上次,多亏你出手相救将我爹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水倾城站在曲妙面前,亲昵的拉了她的手,歪头想了想,一脸天真,“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不如这样吧,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来送给你做为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