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城,你还在怨我当年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吗?”暗夜把头埋进水倾城的发间,淡淡地馨香飘入鼻中,使他心底的疼痛减弱了许多。
这四年多来的自责与相思,将他折磨的快要疯了。
静下来的时候,他总是禁不住会想,要是那天晚上,他果断的留在了水倾城的房间,即便是她恨他,也好过现在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是,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说,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水倾城皱了皱眉,“还有,你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明白,我和你,不过才刚认识,哪来的当年?”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是真心爱她的,并且对当年的事一直很自责,所以,他看起来才会这么痛苦。
该死的尹天浩,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看水倾城一副认真的表情,这下,暗夜算是真正的明白过来,水倾城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好象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微微一怔,随即松开双臂,双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脸,眼里暗潮涌动,“小城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眼前的女子,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无比,长长的睫毛像是两只轻盈的蝴蝶在扑闪着,她明明就是水倾城,为何会不记得自己了呢?
水倾城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张俊美如妖孽般的脸跃入眼帘,她微微一怔,使劲地眨了眨眼,只见那张脸线条柔和,有着一丝魅惑的色彩,好似带着一种特别的魔力,能让人渐渐迷失……
千寻……
原来,她记忆中叫千寻的人竟然是这副模样。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心疼得越发的厉害了,暗夜眸里闪过一抹黯然。
水倾城,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
四年来的刻骨思念,最终换来的却是我不记得你几个字,这让他情何以堪!
生生压制住心底的痛楚,薄唇微启,缓缓地吞出几个字来,“娘子,你怎么可以忘记我!”若是不出那个意外,她怕是早已是他的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明明是近在咫尺,心的距离隔了何止千里万里。
水倾城怔住,乱纷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娘子,咱们走吧!
娘子,你想谋杀亲夫哇……
呸,谁是你娘子!
千寻,你再乱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娘子,嘴不是用来撕的,而是用来……
这几句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搅着,以至于头疼欲裂,晶莹剔透的汗珠在额头上凝聚成堆,原本红润的脸立时变得苍白无比。
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叫她娘子。
而脑海里反复出现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汗水滴在暗夜手上,淡淡地凉意直袭心底,暗夜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就往屋里冲去,“倾城,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没事……只是……头疼……得厉害……”见她焦急的模样,水倾城终是不忍,只好忍住痛楚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见她如此难受,暗夜所忍受的痛楚绝对不比她少一分。
“老毛病了!”其实,她真正的老毛病是心疼,头疼不过是最近才开始的。
老毛病三个字落在暗夜的心里,就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湖心,激起了千层浪。他甚至不敢去想水倾城每次头疼的时候是如何撑过来的,这时,他不由的恨起自己来。若是能早些找到水倾城,她就不会受这些苦了。
感觉到暗夜紧绷的身体,水倾城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心头不觉一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只要脑海里不再出现那些零碎的片断,她的头就不会疼。
“你都痛成这样了,我能不担心吗?”暗夜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水倾城嘴里,开口解释道,“这是曲妙制的止痛药,应该有效。”
“曲妙又是谁?”听他话中的意思,她应该也认识曲妙。
暗夜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水倾城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定是尹天浩找人为她洗去了记忆。
怪不得她会成为尹天浩的妻。
想到这里,暗夜的眼神已冷得瘆人。
尹天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而此时正坐在地上的尹天浩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冷,不由缓缓地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地回了房间。
他相信,暗夜会将水倾城母子照顾得很好,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淡淡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凄凉。
偷来的幸福,不过是昙花一现,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知足了。
手臂传来阵阵痛楚,只是,这痛再怎么也不及心底的痛来得那般猛烈。
痛彻心扉……
如烟山庄。
当如烟端着清菜小粥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秀眉挑了挑,自言自语地说道:“刚才明明换好蜡烛才走的,这蜡烛怎么会熄灭了呢?”
摸黑走到桌前将手里的托盘放了下来,随后摸索着点燃了蜡烛。
脖子有痛感传来,如烟迅速地反应过来,伸手抓起桌上的托盘,用力的朝着身后掷了去。
竟然有人偷袭她!
破碎的声音传来,空气中氤氲着淡淡地粥的香味。
如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粥的味道似乎不错呢。
“是谁?!”冷冷的两个字从她那张鲜艳的嘴里吐出来,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而她,也趁着这个时候,身子如灵蛇般的绕到了桌子的对面。
“如烟,你太令我失望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一切都是熟悉的,如烟倏地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声音已带了一些颤声,“南宫除!”是他!就是那个让她想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盼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男人。
心底涌上一股淡淡地酸涩,眼里便有了一丝怨恨。
果真是血脉相连呢,她不过才抓了他的儿子几个时辰,他竟然能找到这如烟山庄来。
“如烟,四年多前,你为了自己的私念,差点害死了水倾城,现在,你又想害盼儿,还真是死性不改!”南宫除手中的剑已入鞘,双手抱紧盼儿,看向她的目光如刀般冷洌。
自雪山丢了水倾城,他便一路快马加鞭地追了过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水倾城几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天前,他来到了这个小镇,找了画师将水倾城的样子画了出来,然后拿着画相四处去打听,希望会有人见过水倾城。
说来也巧,今天,他无意间进了一家当铺,还没拿出画相,便看到有人拿了东西来当,掌柜的赶紧起身相迎,这时,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包袱里拿出一支珠钗来,当时他看着眼熟,便多问了一句,那男人先是说这珠钗是他家娘子的,因为没钱,所以才拿出来当掉。从男人闪烁的眼神中南宫除看出了不对劲,于是,直接拉了那男人就走。
那男人原本就心虚,南宫除又摆出一副凶猛的模样来,最后,他不得不老实地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南宫除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前些日子从雪山驾车逃走的那个车夫。
得知了真相,南宫除给了车夫一些银两换回了包袱。
回到客栈,他打开了包袱,包袱里面除了衣服,珠钗和散碎银两之外,还有一把扇子。打开扇子,他看到扇面上画了一副画,不过寥寥几笔,那浓浓的秋意便在眼前晕染开来。
那时,水倾城便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只是当时因为讨厌她连带着对她的一切都是厌恶的,因此,他并未见过水倾城的才艺,不过,此时,他却有种感觉,这画定是出自她手,只因在他认识的女子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有她那般玲珑剔透的心思。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一头扎了进去,任凭自己越陷越深。
只是,那诗,似乎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他不由皱了皱眉,合起扇子,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出神,就在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进入到他的视线,不等他看清,那女子便已抱了一个孩子快速的离开了市集。
没来由的,他只觉得心中一痛,赶紧他将扇子和珠钗放入怀中,鬼使神差地追了出去。
找了许久,最终他才循着女子的足迹追到了这里。
他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孩子和衣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样子。
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雪山见到的那个叫盼儿的孩子,那是他和水倾城的儿子。
他走到床边,扳过那孩子的身子一看,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刚才他正想他,没想到,此刻他竟然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是无巧不成书,还是心有灵犀?
弯腰将盼儿抱起,不过几天不见,怀中的这张小脸竟是越发的长得像他了呢,心里的喜悦不由又添了几分。
就在这时,怀中的盼儿突然伸出手,小手在空中使劲的挥舞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娘亲。
“盼儿,醒醒……”南宫除急忙叫了起来。
可他哪里知道,盼儿正做着一个梦。
梦中,盼儿看到娘亲美丽的容颜带着浓浓的不舍,眼里溢满了泪水,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然后,笑容僵住,纤纤玉手从他的手中滑落,垂落在身旁。
“娘亲!”盼儿一下子惊醒过来,吓出了一身汗。
南宫除安慰了一会儿,盼儿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那梦魇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央求南宫除带他去找娘亲,南宫除点头应下。
就在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南宫除赶紧灭了烛火,抱着盼儿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接着,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