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灌丛里激烈抖动起来,“嗷——”的一声,跳出一出吊睛白额大虎。
玉儿登时“啊——”的一声大叫,吓得腿软,碧鸢赶紧拉着玉儿往外跑,只还没跑出从林,那大虎一个猛跳便向两人扑来,好在前头的骑兵都搭了弓箭,便是看准那大虎就万箭齐发。
玉儿惊魂未定,听得后面“嗷嗷”大叫,只是双腿发软,待被一个大力拉了起来,只跌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耳旁有风声,可是玉儿已经听不大清楚,回头看见那只吊睛白额大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只是浑身动弹不了,喉咙口插着一柄长剑,那鲜红的血顺着剑锋一路滴落下来。
“碧鸢,碧鸢……”玉儿推着身边晕过去的碧鸢,“你这是被吓晕了还是……你可别吓我……”
苏俞白后面赶来,只是快步往这边过来,瞧见晕倒在地上的碧鸢,立刻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抓着她的手腕来把了脉,面上才松了口气。
玉儿道:“她怎么了?”
“她没什么,只是有了身孕。”说着便要将碧鸢抱走,玉儿一把拉住他道:“你要把碧鸢带到哪里去,碧鸢说了,她不想再被你关在那处院子里……”
话还未完,苏俞白冷笑道:“你只自己走便罢,还将她拐了出来,幸好她此刻没事。”说着只把碧鸢抱上了马,先自走了。
玉儿抬眼看见丁纯,他却伸手来替她摘下头上粘着的树叶,缓缓道:“公主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是么?可是我不想听。”玉儿一把拨开他的手,眉眼间神色淡淡的,脸上还抹着锅灰,却不晓得他还是将自己认了出来,玉儿道:“我要回杨清县了,你不必再来找我。我的相公叫丁纯,他已经死了。”说着转身便走。
被丁纯一把拉住道:“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也别拿这样的话来气我,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弄晕婢子自己跑出去,苏俞白将你找到,你倒好,连碧鸢一起拐了走,你们两个女子,这一路上有多不安全,就说刚刚,若是我来晚一步,你可知道……”
玉儿却记得,他什么时候用过这样责怪的口气同自己说话,他娶了公主,抛弃了自己,现在却是怎么,还要来教训自己,玉儿忍不住落下泪来,哭着道:“便是我方才被老虎吃了,也不需你来救!”只是说着,便一路顺着那林间的道一直走,丁纯只好跟上去,方才的事情,他是口气重了些,可是她就算是知道自己要娶公主,为什么只一声不吭就走,便是连来质问自己都懒得费神么?
说到底,倘或自己真的娶了公主,她只怕是比谁都决绝,也丝毫没有半分留念是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玉儿抬手抹着泪,他只是在身后跟着,却也并不上来说些什么,等到走到一处湖边,玉儿只在那湖水边照见自己的模样,便抬手舀了水来洗脸,只把脸洗得干净了,才透出那张绝美的脸庞来,待将脸洗得干净了,丁纯却过来替她擦一下头发上的水珠,道:“我没有娶公主,我也没有骗你……”
“你没有娶公主?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周大将军迎娶公主的事情,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
丁纯打断她道:“娶公主是假,清君侧是真,娶公主不过是个幌子,只有大婚之夜,皇后跟皇上才会出宫,只有出了宫,才能摆脱禁宫十八军,迎娶公主不过是一个幌子,这只是在作戏,当今天下,皇上懦弱无能,却又宠信近臣,听信谗言要废掉太子,是当朝相爷想出这一计来清君侧,这样的事情,我原本只是想瞒着你,朝政之事,便是说给你听也许你也并不能懂,我恐你不懂时却要闹脾气,这才让苏俞白给了药来药晕你,可谁想你却在我面前演一出好戏,倘或你怀疑我,你可以来质问我,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解释给你听,可是你却连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是么?倘或我没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再见我?即便是这么久以来,你都一点也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么?”
玉儿被他这么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是了,他说的对,自己的确没有想过要去将事情问个清楚,自己的确是也没想过要他的解释,只是二话不说,便要离开这里……
“公主再过几日便会嫁去番邦和亲。”丁纯说完这句,又道,“你若是想回杨清县,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句话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仿佛现在生气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他,玉儿心下道,却是怎么,现在倒是自己的错了么?他却是有理了?
两人都不说话,丁纯却突然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你当初愿意嫁给我,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的身份能在丁家报仇是么?在你的心里,终究还是觉得给你姐姐报仇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只是你报仇的一个工具,只是可有可无的?”
玉儿脸上落下泪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丁纯苦笑一声:“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完,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了,自己是傻子的时候,她的心便从未有一刻在自己的身上罢,如今不过是公主的事情出来,她就要迫不及待的离开。
玉儿瞧着他走远,竟是硬气得不吭一声,只把泪抹了,也不说话,须臾来了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只是后头跟着一辆马车,前头有个马夫,下车道:“夫人,将军交代我们要将您送回杨清县去。”
半个月后。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产婆掀着帘子推门出来,笑道:“恭喜了,是个男孩儿。”
玉儿赶紧上前去看了,只将孩子抱在怀里,李谨在一边瞧了瞧孩子,便掀着帘子进去瞧素清了,玉儿瞧着那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小脸,一时很开心,又有些悲伤,只是想着,以前的时候,她也总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若是女孩子的话,希望她长得像自己,若是男孩便要继承了丁纯的相貌才是好。只是想到这里,有自伤心起来。
丁怡将孩子接到手里来抱过,道:“我说你们两个,便是吵了这些日子了,也不思量着和好?”说着又笑着道,“起初我却还不晓得有这么多的事,若不是云逸将我接到京城见了纯儿,我倒是哪个周大将军,好生威风。他原不是丁家的儿郎,只消说是假死了,也却是将我瞒着,我知老祖宗那处会伤心难过,可是素清的事情,我不是也照样瞒着,终究,是我二哥做出的荒唐事来,纯儿那孩子,虽说是比我还年长些,但是好歹,我们也是一块儿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是个负心薄幸的人,娶公主一事上,便是你们两个人都有错,却又两个人都不肯退步,你晓得他便是多番都是让着你的,不管你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什么时候违过你的意思,这次他却不肯先退步,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玉儿只是不说话。
丁怡又道:“他是心寒。他是觉得,你却从未将他放在心里,他心里眼里都是你,你却当他若有若无,你啊也是,怎么便是这么硬得下心肠来?便是一句服软的话也不肯说,你只说你心里在乎他,便是怎么打骂,他都是迁就着你的。”
丁怡话还没说完,只见着玉儿晕倒过去,慌忙叫来婢子道:“快来人,快来人……”
玉儿模模糊糊的,只觉得有人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脸,握着自己手的那双大掌很是温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玉儿……玉儿……”
耳旁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玉儿睁着眼睛醒过来,入眼的是丁纯的一张脸,她一时觉得委屈,眼角流下泪来,只是偏过脸去,哽咽道:“你来做什么?”
丁纯抓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公主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们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争执了好不好?”
玉儿还是不说话,又听见他道:“苏俞白说,若是经常伤心生气,会对孩子不好。”
玉儿听了这句话,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道:“孩子?你是说……”
丁纯笑着亲一亲她的额头:“是,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玉儿摸着肚子,一时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道:“我有孩子了,我原以为……”只是说到这里,又把眼去瞧丁纯,道,“原来你却不是因为我才来,你只是因为孩子?”
“当然不是,便是你一晕过去,我接到消息,便赶回来了,苏俞白与碧鸢也一起回来了,他替你看过,说你是有身孕了,你知道么,碧鸢与苏俞白要成亲了。”
玉儿起身下了床,丁纯将她扶出去,前头院子里便听见碧鸢的笑声:“这下可是好了,便是素清姐姐,我和玉儿都有孩子了,以后却是要定个娃娃亲才行,只是只有三个孩子,却还是少了……却要三姑姑早日怀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