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纯却是忍不了,李谨见他要有动作,便赶紧抓住他要出手的手,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丁锐见那棍子打在李谨身上登时便断了,手上自然是知道自己用了多少份力道的,却要是个常人,恐怕生生受了这一棍子,便是不死也要断根骨了。当下只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李谨受了这一棍,低头咳出一口血来,丁纯过来扶他,却要帮他看看伤处,李谨小声道:“二少奶奶在不远处看着。”
玉儿却只是在远处看着,丁纯向那边瞥见一抹人影,便有些心领神会,依旧是扶着李谨,低声道:“却不晓得你受了这一棍脊骨是否断了,还需去苏俞白那处瞧瞧才是。”
玉儿只是在远处瞧着,也听不得他们说些什么,只见那丁纯李谨扶扶搂搂的,待那李谨倾身了,丁纯却把手去扶了,玉儿心下道:他们两个却是搂搂扶扶,耳鬓厮磨的,却是在说些什么?
方才那一棍子,便是自己在场,恐怕也是不敢去替丁纯挡了的,这个李谨,不过是个下人,与丁纯好说歹说也不过是个主仆间的关系,却去为他生生受那么一棍子,却莫不是……
玉儿再瞧时,却见那李谨又咳了咳,丁纯却抬起袖子与他擦了唇边的血迹,一手扶着李谨向外走,玉儿便是跟上去,且是两个大男人,却还做这般亲密模样……玉儿一时觉得奇怪,便仍旧放轻了步子,跟在他们后头。
李谨自是知道在跟着,也有些担心,小声道:“二少奶奶冰雪聪明,也不知是不是起了疑心,现下还是在跟着我们,怕是瞧出你是装傻却是不好了,你却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丁纯道:“现在告诉她还不是时候,她原先便怀疑过我,还多亏了苏俞白才让她消除了疑虑,如今她要跟着便跟着,先送你去御和堂才是正经事。”
李谨只是笑:“却不想丁锐要对你痛下杀手的,朝廷调用文书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丁纯道:“放心,文书明日便会下到丁府。”
眼见着李谨兜嘴咳了一阵,丁纯道:“你可还受得住,现下我却是个傻子,倒不好去找个下人丫鬟去御和堂找苏俞白来。”
两人自在说话,玉儿却是忍不住从后头上来,当下见了他们两个人,玉儿看向丁纯道:“你这傻子,他伤成这样你却还扶他上哪里去,现下伤着还四处走动不是伤上加伤?”指着一边的石凳子道,“你且先扶李管事在一旁坐着,我去叫人去御和堂请苏俞白大夫来。”
说着便自去前院找了下人去御和堂请苏俞白,再回去瞧李谨,道:“我瞧着你伤得不轻,这里离我那院子还稍近些,你便先去我那院子里歇着罢。”说着自要去扶李谨,丁纯却先一步将李谨扶起来,玉儿自站在边上看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待将李谨扶到院子里的厢房去了,那官儿端了热水过来,自拧了帕子要与李谨擦拭,丁纯却一把将帕子接过来,道:“我来。”
玉儿越发狐疑,直到苏俞白赶了过来,瞧伤便是瞧伤罢,三个大男人在厢房里,却是把门都给关实了,官儿本是要换热水进去的,却见门也是关了,官儿奇怪的:“却不是个背上的伤,且要关上门来医治不成?”
玉儿坐在院子里冷笑道:“你却不晓得,实乃断袖情深!”
玉儿却越想越不对劲,且说那日丁纯受伤,便也是李谨十分着急,一大早自己都还未曾起的,便是李谨陪着那傻子去御和堂去换药去了,且说今日,那丁锐一棍子打下来,李谨却二话不说便去挡了,再看那傻子紧张李谨的样子,莫不是……
这一层短袖情,却是隐藏得深了,官儿道:“少奶奶,饭菜都是备好了,你且先用么?”
玉儿道:“不必了,便是热着,等到苏大夫出来与他们三个人吃,我且去素清少奶奶那里一趟。”
官儿说了声是,玉儿便往素清处了。
素清的院子里还没有掌灯,玉儿一进门便道:“却是连个掌灯的丫鬟都没有,你还待得自在!”
素清听了玉儿这话,笑道:“今日却是哪个招惹你了,说话火气忒大!”
玉儿进了院子,在院子里坐了,只看见石桌上摆着三道素菜,便自拿了碗筷各自尝了一点,道:“你却可长点心眼罢,你那李谨,原来那么不冷不热的性子,到底是不晓得有没有龙阳之好呢!”
素清端了一壶茶出来,在她身边坐下,道:“你这话却是何来?”
玉儿尝了一口青椒,道:“你且不瞧着奇怪,这李谨跟丁纯,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啊他们,却好似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哩。”
素清道:“你这话怎说?”
玉儿道:“你且猜我方才瞧见什么?”
“瞧见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那傻子频频不在院子里待着的,我便一直等他回来,却不想黄昏时用晚饭他却还不曾回来,我便寻思着要出去寻他,我到那西苑的时候,便瞧见那傻子正跪着,然后丁锐在训他,你可知道,那丁锐可狠心着呢。”玉儿说到这里,放下筷子,用手比划着道,“这么粗的木棍子,便要直接往丁纯身上打,却是想把儿子打死不成么,且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原晓得丁纯是个傻子的,还能指望着一个傻子一天能成什么正业呢,便是找着这个借口,说是这样的傻子,倒不如打死了好,却累我好虚惊一场,结果李谨在旁边站了,便直接去帮那傻子挡了,我亲眼瞧见的,那手腕粗的实心木棍子,便劈在李谨身上,登时便断做两节,李谨受了这棍子,当时便咳了血,你说……”
玉儿话还未完,素清便是碗也登时拿不住摔在地上碎了满地,只是急着道:“李谨,李谨怎么了?他可还好,却是伤得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可是连血都咳了……”说着便起了身,一边向外走道,“不行,我且得去瞧瞧。”
玉儿却没想到她会这般,一时拉住她道:“你却是怎么回事?你很关心李谨?”
素清一时哑口:“我……我只是……”
玉儿道:“你不是吧,你竟对李谨动情了?你且看看三姑姑是个怎么样的教训!李谨那样的是良人么,你且看看他的性子,女人若是爱上那样的,指不定伤心又伤身呢。”
玉儿一番话说的素清面红耳赤起来,素清道:“我不是……他,他也不是个那么冷漠的人,你且看这些日子以来,他却不是每次都帮我们……”
玉儿道:“你却是省省罢,整个丁家就属他心计城府最深,他面上帮着我们,指不定有什么目的呢,你可却别是他几回将你抱去御和堂,便是动了心了吧,你倒是瞧瞧他那样……”
玉儿话还未完,素清道:“你却就知道说我,你却没对那丁纯动心?傻子虽傻,你却上心了罢,你要知道,李谨虽是不是良人,却也不姓丁,可那丁纯,却终究是姓丁的!”
玉儿听了这话,想起往事来,便只是笑道:“是了是了,且是命该如此罢,我却终究是合该没有自己的幸福的。”
素清见玉儿笑着滚下泪来,倒先自掏出帕子替她将泪擦了道:“我的好玉儿,且别伤心了。想来,我们终究是不适合这座大宅子,便是与这宅子里的一切牵扯也是不应该有的……”
两人便在院子里坐着,一同瞧着天上的明月,这月亮是越来越满了,玉儿的心却越来越空起来,当夜官儿来催道:“少奶奶,可回去歇息?”
玉儿道:“你却是先回吧,我与素清嫂嫂有些话要说,今夜便不回去了。”
官儿答了是,便先自回去了。
当夜玉儿自与素清歇下了,睡前素清道:“且是再过些日子,只要报了这仇,我们便离开这里,便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了罢。”
玉儿哽咽的点一点头,只是道:“可是现在瑞官夫人的地位,却是撼也撼不动,却怎么对付才是,还有那潽玉夫人……那潽玉夫人知道我撞破了她与丁锐的事情,倒是越发看不惯我来。”
素清道:“却不知那瑞官夫人若是猛虎,那秀中。潽玉。如眉夫人便是爪牙,当年青娘姐姐的事情便是她们联手策划的,如今却只折了个浣夫人,这老虎上的爪牙,还需一个个的拔了才是,便应当从潽玉夫人下手。”
玉儿道:“如今却不是我要对付她,看她那情形,却是要对付我来,我还需小心才是。”
素清道:“你也别太担心,你进丁家的日子,恪守本分,性子又乖觉不嚣张,平时言语也是小心谨慎的,她拿捏不到你的把柄,有甚好担心的,若是她要害你时便是更好,因为不动则不会出错,她若是乱出招了,反倒能让我们抓住把柄也未可知。”
玉儿道:“今个中午瑞官夫人便是为三姑姑设了个相亲宴,我正好在三姑姑那里,便是同着一起去了,随后那瑞官夫人为了给他们两个腾出地方,便拉着我出去走走,我瞧那瑞官夫人的样子,倒是还看着我顺眼些的,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只不过今日那潽玉夫人拿捏些话来说我,便被那瑞官夫人止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