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道:“既是这般,若是连我也不在的话,那么素清姐姐在丁家不是孤单一个人,她只一个人,又怎么能对付瑞官夫人一众呢。不行,我还是要回去。”
苏俞白道:“素清少奶奶说的没错,现下这个节骨眼上,瑞官夫人完全占了上风,你一来没个孩子在肚子里,二来也没个相公相护着,确实不宜回丁家才是。还是听素清的话在御和堂待着罢。”
玉儿道:“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回去,素清少奶奶还需分神照顾你,岂不是更不方便,再说,碧鸢在这里也需要你照顾。”
玉儿听了苏俞白的话,这才作罢,只是向彩凤道:“既是这样,那么三姑姑一回来,且便来通知我一声。”
彩凤才走,碧鸢从房里走了出来,只是一路扶着门,脚下虚得站不稳,玉儿见了,赶紧过来将碧鸢扶了道:“你身上伤成这副样子,还跑出来做什么,快回去歇着。”
碧鸢道:“你且告诉我,丁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难道还是不知道么?你现下还觉得那个莲儿是个好人不曾?那莲儿自从跟在你身边,便是瑞官夫人一手策划好的,只把莲儿放在你的身边,弄出这么一出假怀孕的戏码来,让你傻傻的还中了圈套,去老祖宗那处去引狼入室,将莲儿做了丁凛的妾侍,她便假意跟你交好,设计害你,她实则与瑞官夫人是一伙的,你还看不出来么,老祖宗有话说要将你打死,素清姐姐哪里能眼见着你被打死了,自然要去救你,瑞官夫人便以此事说事,说她掌权前院内院的,却处事不公,如今掌事权已经移交给瑞官夫人了,现下,三姑姑不在,你又被赶了出来,素清姐姐没了掌事权,我又是一个闲人,我们这一次败得厉害,终归是瑞官夫人占尽了上风了。现在只能希望三姑姑早些回来,还能将局势挽回些。”
碧鸢听了这些,落下泪来道:“都怪我不好,怪我识人不清,怪我太笨,竟没想到……现下只留着素清姐姐在丁家,瑞官夫人那里怎么会不虎视眈眈呢。”
苏俞白道:“现下自责又有什么用,便是先在这里将身体养好再说罢。你们那素清姐姐处事言语间甚是稳重,还不至于让你们担心。”
玉儿一连在御和堂照顾了碧鸢几日,好在碧鸢先前身子便好,这般被伤了筋骨,在床上躺了几日,也渐渐能下地走路了,便是闲的时候,就自去院子里替苏俞白晒晒药材,却也能每样分作一类,见天气阴下来,便又自去收药材,自收到长廊处。
等到大雨倾盆,苏俞白从医馆回来,只着急着药材还在院中晒着,玉儿道:“自有人替你收了。”
苏俞白笑道:“她身上还未大好,这样的事倒喜欢做?”
玉儿淡淡道:“只怕喜欢的不是事而是人。”说罢自觉失言,又忙转话到,“对了,丁家可有消息传来?”
苏俞白道:“不曾,应该是相安无事。”待又道,“这个时辰了,你却只在这栏杆处站着,怎么便不去做饭?”
玉儿指一指自己道:“你说我?”
“不然呢,我要看病,碧鸢身上有伤,你整日里清闲,却不做饭么?”
玉儿笑道:“我向来不晓得做饭,你去。”
“我这才刚回来,我正累着呢。”
玉儿点一点头,道:“那你便是等着,等到碧鸢替你收拾好了药材,自会去做饭去了。”
苏俞白道:“她身上有伤,你怎么还这般欺负她?”
玉儿拍一拍手,理一理衣襟,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个医馆虽好,却少了个女主人,现下正来了一个,却还要我去做,合情合理么?”
“胡说什么呢你。”苏俞白一边往长廊处走,一边向正在摆弄药材的碧鸢道,“你且别弄了,便消停一下罢,要是讲药材弄错了,还累我好一番收拾。”
碧鸢听他这么一说,自停下手里的活,道:“你去哪?”
苏俞白道:“院子里住了个小祖宗,自从医馆看病回来还要照顾着她,我现下做饭去。”
碧鸢道:“我去吧。”
苏俞白回过头来瞧她:“你身上不过刚好,且不能消停些?”
玉儿从长廊处走过来道:“便是两人一起去就是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话来,我只是希望着早日回去便是,谁想着每日夹在你们两个人中间的!”
碧鸢听了这话,颊边顿时飞上两片霞云,忙一手将玉儿的嘴捂了,道:“偏你话多,且还乱说。”
玉儿道:“我哪里有乱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日了,我又不聋来又不瞎,你那满满要溢出来的情义,他看不出来,我却还看不出来么……唔。”被碧鸢一把捂上了嘴,碧鸢向苏俞白道,“你且是快去做饭罢,我待会自来帮你。”瞧着苏俞白走得远了,才道,“小祖宗,可别再乱说了,直叫我不好意思得紧!”
玉儿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却什么时候还有过不好意思得紧了!且说罢,便是心里喜欢人家又何妨呢,左右他这院子里也缺个女主人,你原与那丁凛没半分感情的,现下被休出来,岂不正好与那苏俞白凑个对儿,你看看你现在,在他面前哪里还有以前的性子,便真真是个小媳妇的模样来,直叫人吃惊!”
碧鸢听了这话,面上虽羞,只是心里也想,但是又道:“可是我这个样子,哪里还配得上他,我且被休了不说,还被赶了出来。”
玉儿道:“若是个普通之人,自会这般想了,可是他苏俞白了,哪里是那些普通人呢,若是喜欢你,便是喜欢你,不会介意那些的。”
碧鸢道低头道:“只是不晓得他的心思。”
玉儿笑道:“要我去帮你探探口风?”见到碧鸢点一点头,玉儿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问。”
玉儿径直走到厨房,苏俞白听见脚步声,道了句:“且来替我添添火。”
玉儿上前在灶旁蹲下,一边添火一边道:“苏俞白,有个事情,倒是想问问你。”
“问。”
玉儿抬着袖子捂住口鼻道:“你说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没成亲呢?”
苏俞白笑道:“近来却是奇怪,都来问我这个问题,且是商量着给我张罗一门亲事么?”
玉儿道:“你要这般说,也未尝不可,我这倒是有位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十分的善良,定会……”
玉儿话还未完,苏俞白道:“你却别费心了,不瞒你说,我也是京城人氏,前几年,家里便给安排了一门亲事了,不必劳少奶奶您为我费心呢。”
玉儿听了这话,只是火也不添了,起身要走,苏俞白道:“你添火呢,往哪里去?”
玉儿冷声道:“你且是自己慢慢添火罢。”说着摔门便出去了,倒是留下苏俞白一脸茫然。
碧鸢瞧见玉儿出来,赶紧过来将玉儿拉到一边,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玉儿叹口气道:“唉,他说啊,他是京城人氏,已是许下了亲事的。”
碧鸢道:“他是许了亲的?那为什么……”心里失落一阵,又道,“只是却从未听他提起过,可是既是在京城许了亲,为什么却不娶亲呢,来到这小小的杨清县,便是连媳妇也不一并带过来,莫不是家中的亲事并不中他的意,或许,他心里并不想娶呢,所以才到这里来,再说,娶亲了又怎么样,现下的男人三妻四妾不也正常,我想……”
玉儿打断她道:“你不会是想给他做个妾侍吧,我说,你在丁家做妾侍还是做的不够么?”
碧鸢低头道:“我现下也不敢奢求什么。”
玉儿叹气道:“这个事情,原本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看那个苏俞白,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怕你是步了三姑姑的后尘了,只是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我且是问你,你伤好之后怎么办呢?”
碧鸢道:“还能怎么样呢,现下已是跟丁家没有关系,自己便是找些活干养活自己,只是……”碧鸢说着,又有些不舍的看一眼厨房的方向。
玉儿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一时道:“且是我给你支个招吧,你这几日在苏俞白这里,时常替他摆弄药材,我看他这里也没招个学徒,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不如你就让他将你留下来,不但能与他朝夕相处不说,慢慢培养感情,而且还能解决你的生活问题,不然你一个姑娘,出去了还要养活自己。”
“这方法好是好,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留我。”
玉儿笑道:“这个事情你且放心,等下吃饭的时候我们便同他说,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你一个孤苦的姑娘家,他怎么会不收留你。”
碧鸢道:“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还能收留我才好。如果他真的肯收留我在这里,像你所说的那样,至少我还能跟他朝夕相处,培养培养感情也甚是不错,再说,他还指不定要不要回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