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就这么蹲在床榻子上瞧着他,看见他肩头穿着里衣仍旧清晰可见的白纱布,她想起今日的情景,忍不住抬手摸到他的脸。
她心里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一般,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来,她低下身,微微偏了头去亲他,亲在他的嘴角,又似乎觉得不够。
待再将双唇贴上去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四目相对,玉儿终究是脸红了,又想像上次那样拔腿就跑,手腕却被他抓住,玉儿知他身上有伤,也不敢挣开他的手,只怕他用了力,要连着伤处的,玉儿被他拉着,脸上虽已经潮红一片,还是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你干嘛老是对我这么好,我经常打你骂你,你心里就不怨我么?”
丁纯摇摇头。
玉儿叹口气道:“你这个傻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玉儿看见他只是傻笑,殊不知他面上笑着,她心里却酸涩的想哭,原本只是来这丁家报仇的,却被这样一个傻子牵绊住了,日后可要如何是好?玉儿这般一想,又气又恼的:“你这傻子,倒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左右性命都是你自个的。”待要转身走了,手上又被他拉着,玉儿哪里能狠得下来心来,便也掀了被子,躺到床榻子上,玉儿双手搂着他的腰,头贴在他的心口上,道:“你以后会不会还对别的姑娘也这样好?”
丁纯只是不说话,她枕在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上,他便摸了她的头发,低头下来亲她,玉儿想起昨晚上的梦来,心头便热热的,只闭上眼睛任他亲,他却并不是浅尝则止,而是越吻越深,玉儿到底是有些情难自禁,却也顾及着他身上的伤,没想他便只是亲得厉害,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的。
玉儿便这样抱着他,夜间凉,他身上却很暖,她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第二日起来,官儿进来帮玉儿梳洗道:“少奶奶,待会去一趟前院吧,昨日里去观音庙上香遭了劫匪,圆香少奶奶不见了,昨日里李管事报了官,官府正调查了,老祖宗听了这件事情,正在发脾气呢。”
玉儿道:“你们少爷呢?”
官儿道:“少爷受了伤,便早起同李管事去去御和堂去换药了。”
玉儿点头道:“是了,我却忘了。”说着让官儿将发髻梳好了,用了些早点便往前院去了。
玉儿去时,老祖宗自是在发脾气,却是对着瑞官的:“你说说你,好端端的便要小辈媳妇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上香做什么,现在圆香媳妇不见了,纯儿又累得受了伤,你且怎么说?”
瑞官道:“老祖宗你且消消气,我哪里便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若是提前知道了,便是如何都不会让她们去吧,我也不过是一方好心罢了,那观音庙虽远,却是极灵的,老祖宗向来是想丁家香火旺盛的,我原不过也是一番好心罢了。”
瑞官夫人说得这句,老祖宗面上才和善些,道:“如今也报了官了,不知官府那边那边怎么说。”
瑞官道:“老祖宗不用太担心,官儿那边自有瑞官去处理,若是有圆香的消息,便要追查下去的。”
丁怡在一旁听了道:“老祖宗,这件事便交与怡儿去处理吧,听说那些劫匪已在半年前便收了性子的,突然又在圆香她们去上香时又出来作案便是稀奇……”
丁怡的话还未完,瑞官笑道:“我说三姑娘,你身上且还病着,不好好的在院里养着,倒还要来管这些事做什么,且说你的风寒这些日子都没将养好,便是因着太过劳累了吧。”
丁怡正要说些什么,老祖宗道:“你嫂嫂说的不错,你近来染了风寒,身上不爽利,前院内院的事情却还要你多费心,这病不养着,便越是不好的了,还是少操劳些才是。”
瑞官夫人听了老祖宗这般说,正自得意,却听见老祖宗道:“这些事情多交与李谨去处理了罢,那孩子做事细心,他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再说与官府协商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做,总比你们女人去做要来得好。”
老祖宗说了这话,丁怡与瑞官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都只答了句是。
老祖宗见了刚进来的玉儿,便唤了她来道:“昨日却让你受惊了。”
玉儿道:“劳老祖宗挂心了。”
“听说纯儿受了伤,伤势如何,可严重么?”
玉儿道:“少爷肩上受了些伤,今早已经随李管事去换药去了。”
老祖宗叹一声道:“你们且知二爷与誉儿快回来了,誉儿平日素来喜欢圆香那个丫头的,在家书中便是时常提起她的,如今圆香出了事,回来我们可怎生向他交代!”
瑞官夫人道:“老祖宗也莫要太担心了,这事交与官府处理,必能寻回圆香那个丫头的。”
老祖宗叹口气道:“但愿吧。”
等到出了正厅,秀中夫人与如眉夫人尾随着瑞官一同回了府,如眉道:“今日这三姑娘在老祖宗面前话也忒多了。”
瑞官夫人道:“她终究么不过是要外嫁的,自不必担心她。”
如眉道:“话虽如此,可那三姑娘不能轻看的,她手上能掌权,多是老祖宗允了的,只要是这三姑娘在的一天,怕是这丁家内院外院的权利就到不了你的手上。”
瑞官想了想道:“这三姑娘身上不是病着么,她原是个体弱的,这般受了风寒便病了这许久,那便想个法子,让她一直病着吧。”说罢又道,“你且遣人去将李谨给我叫我,我有些事,还需同他聊聊。”
恰巧李谨随丁纯回府,玉儿自去接了的,便一早一连帮丁纯在夫子那处告了许久的假给他在家里好好养伤。
正一起回院子,那里有丫鬟来道:“见过二少爷二少奶奶,李管事。”福身道,“李管事,瑞官夫人有请。”
丫鬟说完这句“瑞官夫人有请。”玉儿心里瞬时便有些明白,待把眼去瞧李谨,李谨只是道:“便劳烦二少奶奶将少爷送回去了。”
玉儿点了点头。
李谨先自去了,到了前院,丫鬟一路领着李谨到了凉亭,瑞官夫人已在亭子里坐着等着了,桌上摆了些果品,瑞官夫人一边剥着葡萄,李谨上了石阶进了凉亭,躬身作揖道:“李谨见过大夫人。”
瑞官只低了头剥葡萄,一边道:“李管事是院里难得的聪明人,我在这里也不想说话绕圈子,李管事可知,昨日小辈媳妇们去观音庙上香遇劫匪一事,官府已经要接手调查了,而老祖宗要派你去同官府一并处理这件事情。”
李谨道:“早上送少爷去御和堂处理伤口,方才才回来,还没听到这个消息。”
瑞官道:“知不知道都是迟早的事情,我今天让你过来,并不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而是要嘱咐你一些别的。”
李谨道:“夫人请吩咐。”
瑞官笑道:“你来丁府的时间比我还长,你是个聪明人,也是见惯这院中的勾心斗角的,自然知道这院中诸多事情,不妨实话告诉你,昨日她们去上香遇劫匪,是我一手策划的。”
李谨只是不语。
瑞官又道:“有件事待要问你。圆香并没有被劫匪劫走,而最后是你赶过去处理的,我只想问问,圆香那个丫头去哪了?”
李谨道:“不知夫人是什么意思,圆香少奶奶若不是被劫匪劫去,李谨又怎么知道圆香少奶奶去了何处,李谨去时,便已不见了圆香少奶奶。”
“你若是不知道是最好,既然我已经告诉了你圆香事情的原委,官府那边要调查,你清楚要怎么做了吧。”
李谨点头道:“虽则此事经由官府调查,必也是查不出什么原委来,但是一经报案的案件都会记录在县志上,要做备案的,杨清县如今的县令已快告老回乡,新上任的县令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查阅往来案件,夫人家中虽有权势,但做事也应知分寸才是。”
瑞官夫人听了这话,抬手拍了桌子,愤怒道:“大胆奴才,凭你你也敢来教训我?”
李谨道:“不敢,只不是是句忠告,夫人若是不喜欢听,便当作方才李谨并未说过便是,李谨还有事,先退下了。”
李谨从前院出,原是要去一趟内院的,路上正好遇见素清,两人檫肩而过,却谁都没有说话,素清向来知道李谨为人冷漠,却不想他是连话都不与自己说的。
素清道:“李管事,请留步。”
李谨虽然没有回头,却也停住了步子,素清就站在原地,道:“我只是想问问圆香怎么了?”
“你希望她怎么?”
素清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圆香的情况他说知道的,遂道:“虽然她性情上嚣张跋扈了些,但是比起大院里的其他许多人来说,已算是心地善良的了,就算她有什么错,瑞官夫人也犯不着要置她于死地,所以,我想知道圆香到底怎么了。”
李谨道:“她没事。大少奶奶还有什么事么?”
那副口吻似乎很生分又或者是不太愿意与自己说话一般,素清原想说没什么事了,那头却传来丁怡的声音:“赶巧了,李谨,你怎么在这里,正想叫丫鬟去传话与你。”
素清自然是知道李谨与丁怡之前的关系的,自己在这也是尴尬,便也不想再跟丁怡寒暄就先自走了。
丁怡瞧见那头的背影道:“那个可是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