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鸢被拉下去,老祖宗只是把言语来安慰莲儿。
素清瞧着这副场景,只拉着玉儿先下去了,玉儿道:“这却怎么是好,碧鸢被拉下去,只怕是要被打死的。”
素清道:“这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那莲儿显然便不是个好人,她却还处处掏心掏肺的,昨日我去瞧那莲儿的时候,便想着要叫苏俞白给他把把脉,还说若是孕吐得厉害,就叫苏俞白开个方儿给她,她只是不受,却又叫碧鸢去讨要方儿,这司马昭之心,怎么不路人皆知呢。”
玉儿道:“有件事却是奇怪,莲儿若是身上怀着身孕的,便不该演这么一出才是,如今她身上还有着身孕,却说孩子没了,届时肚子又大起来,如何自圆其说?”
素清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方才咱们走出来的时候见着的那个老大夫么?”
玉儿点一点头。
素清道:“你快去御和堂找苏俞白,跟他将这件事情说一说,同他一起将那个老大夫找到,我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先去救救碧鸢,可不要真的被打死了才好。”
两人分头行动,素清带着云霞往前院去了,所有要受家法的都是拖到祠堂旁的一个小屋子里去的,素清一路走过来,隔着一条长廊都能听见碧鸢的惨叫声,素清向云霞道:“你快去叫他们停手,可别把碧鸢少奶奶打死了。”
云霞先一步去了,只抬手推开了房门,便看见碧鸢双手被吊起,整个人被绑在一根大柱子旁动弹不得,那持鞭的下人下手也是够狠,这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的声音,云霞赶紧上去抓了那鞭子道:“都住手。”
素清也随即进来,看见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碧鸢,三两步上前道:“平日里干活却不见你们有这般的力气,碧鸢少奶奶平日里可是有亏待过你们,却让你们发这样的狠心,直将她往死里打?”
那持鞭的仆人道:“大少奶奶,不是我们不手下留情,而是老祖宗有令,只打死了扔出去便是。”
素清道:“好了,已是半死不活了,我现下将人带走,若是老祖宗责怪,我自去领罪便是。”
几个仆人都面面相看,云霞道:“你们这是长了胆子了,大少奶奶的话都敢不听,不晓得少奶奶肚子里怀着小少爷么,若是惹怒少奶奶动了胎气,你们怕是也不想活了!”
“不敢、不敢。”那领头的仆人自给另外两个使了眼色,便将人放了下来,人已放下来便整个人向前倒去,素清与云霞赶紧将人扶了,一路扶出前院,云霞道:“碧鸢少奶奶这般可要如何是好?”
素清道:“你去叫一辆马车过来,我们送碧鸢少奶奶去一趟御和堂。”
等到上了马车,素清一边查看碧鸢的伤势,一边道:“老祖宗也真是狠心了,好好的一个人,便是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直打成这个样子了。”
云霞道:“也不知少奶奶这般将碧鸢少奶奶救下来,老祖宗那处怎么交代才好。”
素清道:“这个不必担心,老祖宗心里就只有丁家的香火,如今就算是不看我的面子上,也定会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面上,想必也不会怎么罚我。”
两人掺着碧鸢到了御和堂,玉儿与苏俞白都在,玉儿瞧见碧鸢那副样子,哭着道:“老祖宗还真是狠心了。”
素清道:“快别说了,直将人扶进去给苏俞白瞧瞧才是。”两人扶了碧鸢,苏俞白从里间出来,见了这副场景,赶紧将碧鸢抱了进去,一边叫玉儿道:“你且进来帮我替她换衣服清理伤口。”
玉儿跟了进去,待替碧鸢解了衣裳,瞧见那被打成皮开肉绽的一身,用温水给她清理了伤口,苏俞白在一旁调药道:“先将她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了,然后将这个药膏给她先涂上。”
玉儿接过药膏,又听见苏俞白道:“我现在去给她准备药浴,等你替她上完药,半个时辰之后,再替她穿上里衣,再来唤我。”
玉儿点了点头,苏俞白自去隔壁准备药浴,素清推门进来道:“苏大夫。”
苏俞白见了素清,道:“大少奶奶可是有事要问?”
素清道:“正是呢,想必玉儿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了吧,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第一,若是莲儿真的怀孕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设计让碧鸢去老祖宗那处求老祖宗将自己许给丁凛呢,如果她肚子里真的怀着丁家的血脉,老祖宗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的,第二,若是莲儿真的怀了身孕,为什么还要设计这么一出来陷害碧鸢呢,现在众人都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碧鸢害得没有了,届时她却肚子大了,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苏俞白道:“这样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与那莲儿把过脉,其实她的孕脉很微弱,又似如果不是行医多年的有经验的大夫,只怕是诊断不出来,而我根据玉儿少奶奶描述的那位老大夫来看,杨清县有些医术的,都不是那个年纪的,也就是说,或许她们所请的那个老大夫,并不是一个医术十分高明的人,那么就极有可能是这样,莲儿是怀孕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真的是怀孕了,所以她一开始用的就是假怀孕的计谋,又恐日子久了不显肚子,便设下这么一出一举两得之计,借机好除掉碧鸢。”
素清点一点头道:“你这般一说,倒是最有可能的,苏大夫,可能请你帮一个忙?”
“少奶奶请说。”
“碧鸢这样善良的性子却被害成这样,我想,我们必须反击一下。”说着便靠过去,在苏俞白耳边低语了一番。
玉儿在隔壁道:“苏大夫。”
苏俞白听了这番话,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隔壁间,玉儿道:“苏大夫你且快过来看看,碧鸢好像在发热。”
苏俞白抬手探一探她的额间,转身从柜台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将一粒药丸倒在手心里,给碧鸢喂了进去,再要转身时,袖子却被碧鸢无意识的抓住,嘴里还在念着什么,玉儿道:“碧鸢这可是要梦魇了吧。”
苏俞白一把将碧鸢抱起来,直抱到隔壁房间去,他听得真切,她喃喃自语的是他的名字,她说:苏俞白……
苏俞白皱着眉头吩咐玉儿照看着碧鸢,自去药柜里配药,配好了将药用黄纸包好了,递给素清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只是我加了别的药材进去,她要是喝了这个,就不止是流产这么简单了,而是以后……都会怀不上。”
素清接了药在手上,道:“我将玉儿留下来照顾碧鸢,若是碧鸢有什么事,还劳烦苏大夫派人来知会我一声。”瞧见苏俞白点了头,才叫了云霞,先回丁家去了。
素清私下将碧鸢放了,这个事情她自己原便就知道,瑞官夫人定会揪着这个不放,果然,素清一回院子,彩凤便过来道:“少奶奶,老祖宗请你去前院呢。”
素清道:“必是瑞官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了。”说着自带着云霞与彩凤去了,只一到前院,刚进了前厅,便听见老祖宗正在发脾气:“好大的胆子,便是这样将人放了,是谁,是谁去将人放了的?”
瑞官夫人携了秀中如眉夫人等人在一旁坐了,瑞官夫人笑道:“老祖宗且是略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素清听不得这讽刺的话,当下道:“是我叫人放的。”说着便在老祖宗面前跪下来道,“老祖宗,我与碧鸢素来有些交情,当下也见不得她被活活打死了,便擅自作了主张将碧鸢放了,老祖宗若是生气,罚碧鸢便是。”
瑞官夫人在一旁冷笑道:“你如今肚子里怀着丁家的骨肉,老祖宗哪里便是舍得罚你呢。”
老祖宗瞥一眼瑞官,瑞官自闭了嘴,老祖宗将素清扶起来道:“你身上怀着孩子,且不要跪着。”
瑞官在一旁道:“可不是了,现下肚子里有免死金牌了。”
老祖宗道:“就你话多。”
瑞官道:“老祖宗,不是我话多,老祖宗要知道,那个碧鸢做了那样的错事,若是换做旁人,直接给打死了,只是素清少奶奶,便是心里向着她,这不,借着肚子里有免死金牌,竟然就将碧鸢这般放了,这也太过于偏私了,只怕是众人都不服了。”
一旁的秀中夫人也是道:“是了,在这丁家院子里头,哪个不是有错便罚的,哪个不是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家法的,这素清少奶奶,做事忒不公,只怕是难以服众。”
老祖宗只是不说话,如眉夫人又说到:“老祖宗,且不说这素清少奶奶肚子里怀着孩子,已是让丁家上上下下敬畏着了,这前院内院掌事的权利还交在她的手上,这不是,更加的让她有恃无恐了么。”
素清哪里会不知道,这般人便是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就像一把火,直要烧到她身上来才肯罢休,也怪自己没有提前猜到瑞官夫人的心思,没有照顾好碧鸢,现在这个时候,丁怡又不在,碧鸢被赶了出去,玉儿又无权无势,自己怕是孤掌也难鸣,哪里不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