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家出事的农户是肖红艳家。
由于她是寡妇,所以最后只有小春跟着陈靖过来。
站在院子里,陈靖只觉天旋地转。
肖红艳瞪着流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方向。
她的眼里写满震惊和不甘。
她是死不瞑目!
肖红艳的惨死,没有让陈靖心里感到一丝快感。
相反,在他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时,心里猛地一震。
他记得,那是自己妹妹送给她的红绳。
当时村里的人都不太待见他们兄妹俩,所以,同样不受待见的肖红艳便跟他们兄妹俩的交集要多一些。
渐渐地,陈玉婷跟肖红艳之间的关系便变得亲密起来。
有时候,陈靖和陈玉婷也会受到肖红艳些许经济上的照顾。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陈靖认为,肖红艳会是个好人。
至少,在陈玉婷被周福贵抓走之后,是她第一时间提醒了自己。
她明明跟周福贵等人是同一伙,却依然选择暗中帮助自己的妹妹。
这也是为什么陈靖虽然厌恶她的狡猾,却依然不会对她有多憎恨。
而她自己,虽然是被人诟病的寡妇。
但依旧在村里活得不卑不亢。
即便自己生活也不宽裕,却在每当陈玉婷因为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她都会从自己剩余不多的余粮中挤一些出来给她。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心地善良的寡妇,却做出了那些令人生厌的事!
陈靖无奈,但也只是厌恶肖红艳的狡猾和巧舌如簧。
他不得不承认,对陈玉婷,肖红艳保留着心底唯一的善。
即便是她对施工队下药阻止村里修路,他也只是想拿出证据,让她离开这个村子。
而不是让她去死。
从始至终,陈靖想要的结果,都只是想将村里那些潜伏的红花会的人赶出去,而不是让她们统统惨死!
脑子里盘旋着那一具具躺在床上的冰冷尸体,还有那一声声因失去亲人而悲痛不已的哭喊。
那些画面像一把把利剑直刺他的心底。
那些平日里见了面,还能笑着打招呼的人。
转眼间,已经再也笑不出来。
‘如果,我没有让精灵魑出来帮我……’
陈靖在心里悔恨。
‘如果能早知道结果,我一定不会把精灵魑放出来,更不会让精灵魑去大开杀戒!
果然,师兄没有骗我,其他键不能乱按。
精灵魑也坦白过,自己是因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才会被封印。
一只被封印的恶灵,我竟然因为她伪装出来的美丽外表而相信她。
到底是我蠢还是我太蠢?
她们曾经或许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
但时过境迁,她们大都已经嫁人生子,过着寻常人家最平淡朴质的乡村生活。
她们早就因为这样深入骨髓的平静生活,成为了村里的一员。
如今因为我的愚蠢,造了这么大的杀孽,我害死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一旦思想钻进牛角尖,人就容易变得偏执且暴躁。
懊悔中的陈靖飞一般冲进了山林里,他再次召唤出了精灵魑。
“好主人,这么快就想念我了?”
精灵魑从波动的空间里走出来,语气上带着调笑,但表情却很沉重。
她能感觉到,陈靖现在十分生气!
“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我明明是让你将她们赶出去,你为什么要违背我的命令!”
暴怒之下,陈靖的双眼红得可怕。
随着他的怒吼,周围的花草树叶都被一阵莫名地飓风刮得左右摇摆。
就连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骤然间聚集了不少乌云。
感受到陈靖的怒气,精灵魑先是愣了愣。
随即她也怒了。
当年大杀四方的时候,还没人敢大声跟她讲话。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人当面怒吼了,那简直就是找死!
如今虎落平阳,就随意被犬欺?
“姓陈的,老娘提醒过你,老娘以前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的行当!
你让我去办事,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
我的规矩就是,目标内的所有人都得死!
还有,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
我心情好的时候,叫你一声主人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识抬举,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了!”
同样暴怒的精灵魑吵起架来毫不落下风。
她狠狠地瞪着陈靖,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呵呵。”
陈靖冷笑,“你要是真的能杀我,还用等到现在?
如果我没猜错,你不仅无法杀死我,还受制于我。
或许我杀不死你,但我可以让你难受!”
论撂狠话,陈靖怕过谁?
“嘁。”
精灵魑翻了个白眼,“就凭你,也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老娘行走三界的时候,你祖宗都还没出世!”
骂完,精灵魑化作一道不停闪现地鬼魅,眨眼间便将手掐在了陈靖的脖子上。
只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她都无法捏住实体的陈靖。
最终,暴怒到失去理智的精灵魑,动用了自己的煞力。
几乎是瞬间,陈靖就感觉脖子一凉。
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使他快喘不上气。
同时,精灵魑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难受。
看着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的精灵魑,陈靖恍然大悟。
难道她对我造成的伤害,会同等量地发生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她伤害我,就等于伤害她自己?
所以,我对她真的有某种限制!
怪不得前面一副气得要死的样子也只是在呈口舌之快,她还是有顾虑的。
只是现在实在怒不可遏,才铤而走险,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就在陈靖神思游离之时,精灵魑突然松开手。
她和陈靖几乎同时发出猛一阵咳嗽,双方均十分不爽地狠狠瞪着对方。
明显,精灵魑眼里的愤怒要更多。
“姓陈的,老娘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惹我,否则,我就是弄死自己,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说完,不等陈靖撂狠话,精灵魑便化作一道白光急急钻回了手机里。
“原来,你的弱点是我!”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陈靖匆匆下山。
村子里死了人,村长又第一时间找来了陈靖家里。
陈靖下山回到家几乎前脚刚踏进院子,就被着急忙慌地村长拉进了屋里。
“小陈啊,你跟我说说,村里的那些妇人都是怎么死的?”
村长一脸焦急,看样子是等很久了。
提起那些无辜惨死的村妇,陈靖原本好一些的心情顿时又跌落谷底。
他埋着头,不敢直视村长的眼睛,嘴里小声道:
“我不知道,她们死得很蹊跷,不像是人为。”
“你的意思是……诅咒?”
村长对于村里发生的一切不正常的事,都习惯性地将其归咎到诅咒上。
或许,他对陈富宝的死,过于纠结。
“村长,不是诅咒,难道没人告诉你,每个死去的妇人身上,都挂着相同的红花标饰品?
算了,你就当村里发生了一场瘟疫。
后面我会给每家每户送去汤药,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村长却根本停不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红花标是诅咒,所以害死了每一个拥有它的主人?”
陈靖:“……”
见后者不说话,村长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
“这一切都是福宝哥回来索命,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报应啊……”
陈靖听得眉头紧拧:“怎么又扯到我养父身上,村长,我看你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村长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都是报应,福宝哥的死,跟村里那些死去的妇人都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