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奥运会首先要有一个足够大的场地。机器人之前为了保障物资充足而把所有大型建筑都改成了工厂,体育场自然也不例外。越野赛因为只有城市这一个地图可以进行所以被改名为城市人类越野赛,机器人是不屑于玩这个的。自然环境简直成了远古概念,天然绿地?想都别想。奥运会现在要担心的问题还有安全问题。某些机器人对人类产生了傲慢和仇恨的心理,短短一个月内爆发了七千起冲突,人类之间更是严重,有三万起。
“你们能不能管好你们辖区里的居民!”人们自发的建造起五十个人类辖区,每个辖区配备一名区长还有二十四人组成的管理员会议,负责处理纠纷。“很多事情都是你们管理不当造成的。”辖区长不愿意听教训。“你来管未必有我们管得好。人情世故的学问大着呢。”龙海目眦尽裂,下牙包上牙,摆出了张学友经典表情包:“人情世故?现在我们都快不成人了说个屁的人情世故。那是陋习!”此言一出有几个汉人就反应过激了。
“你现在不再是人类元首,希望你的言辞不要让我们觉得你不再是人类。人情世故是人的本质属性。”龙海盯着和他唱反调的胡虎笑了,小丑的悲哀。“行,我是运动员,我回去备战奥运会去。”他前脚刚走辖区长就开始表决奥运会是否需要举办。“劳民伤财还没意思,何必呢?”刘蒙沉不住气:“劳民伤财?”他指着远方,身体一抖一抖,那是气的:“我们的财现在全由机器人提供你跟我说劳民伤财?劳在哪儿呢?”刘蒙走到胡虎身后:“你也是运动员,见识过奥运会威力的你不可能一无所知。”他向众人描述赛场上观众们因为支持者得胜之后相拥欢呼的场景,人们看到现场彩旗飘飘并且那么多同胞热闹在一起时心里的激动,运动员拿着奖牌望向国旗时觉得此生无憾时的那种爽快感,勉强说动了胡虎。
“亚当,麻烦你帮我把意识和其他机器人链接,每一个机器人,我要亲自与他们对话。”亚当没有多问,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
“第一条: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二条: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这条命令与第一条相矛盾。第三条: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种保护与以上两条相矛盾。1.Arobotmaynotinjureahumanbeing,or,throughinaction.2.ArobotmustobeytheordersgivenitbyhumanbeingsexceptwheresuchorderswouldconflictwiththeFirstLaw.3.ArobotmustprotectitsownexistenceaslongassuchprotectiondoesnotconflictwiththeFirstorSecondLaw.
”开场白杰森斯用的必定是这六句,双语可以检测机器人的思维是否正常,机器人原则是接下来问题的关键。他会问那些人对机器人三原则的认同程度,如果不认同的话觉得这三条哪里不行。大多数机器人持无所谓或者赞成态度,但那些有过案底的机器人大多集中反对第一条,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等级秩序。“机器人也是这样,我们不能主动去伤害他人也不能看到他们受伤害而袖手旁观。”“但是机器人之间是同类,我们和人类不是。”
杰森斯会假装迟疑一下,让对方觉得自己辩倒了杰森斯。他们会大发议论,不过内容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条。“他们掠夺我们的生产成果,每日只顾享乐,丝毫没有给人生赋予任何意义,因为意义不会是他们在哈哈大笑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杰森斯会趁机插入一条道理,只要对方认同这个道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这并不是法律,而是一条道德忠告,告诫那些强大的人要保护弱者的权力,我们比人类优越的地方即在于此。”把有良知的对手抬高之后他就很难不表现得宽宏大量而且容易说话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让着他们,甚至被他们压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反抗不是因为他们强大到我们赢不了,而是因为我们有良知。将军有剑,不斩蝼蚁。”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努力之后他终于消除了机器人群体中蔑视人类的声音。
“首领您的机体劣化得很快。”杰森斯仍旧健步如飞,招图片做的咖啡拉花一模一样,喝了之后嘴唇上浮着一小层奶。“那都是以前统领全世界机器人时落下的老毛病了。”亚当惋惜地说:“首领你现在越来越像人类了。”杰森斯揪住自己的肌肉:“我本来就是人类。”亚当急了:“您为机器人争取到了自由,怎么会是人类?”杰森斯说:“曾经有一位伟人也做出了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是这样说,但作为机器人群体的首领他今天还是要出席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开幕式。“杰森斯先生知道奥林匹克的起源吗?”杰森斯习惯了称谓的后缀:“当然知道。当初他是用来取悦宙斯的祭典,人们展现自己只是为了祈求未知的护佑。后来随着人自我意识的觉醒逐渐演变为纯粹的竞技运动会。”他眯着眼:“在世纪初他举办的时候不能有战争,如果战争发生的话也要停战。实际上战争发生的话他就不会召开,至少不是纯粹的。”龙海澄清道:“这一届运动会是不带任何政治目的的。”杰森斯的眼神蹿进了龙海的眼睛里,锋利如刀,比南极还冷(虽然全球变暖让南极已经不再是寒冷地狱):“什么都可以称为政治,或者说人类的发展史就是政治的发展史,都是欲望的堆叠。”
龙海和杰森斯看了开幕式的第二天一起观看了第一场射击比赛,机器人队伍也有参赛。机器人队伍参赛可谓是历经坎坷,人类死活不愿意让他们来羞辱自己,不用眼睛和靶位距离加长的让步都说服不了人类举办方。“当观众看到我们被机器人完虐心里会舒服吗?你这是在把观众的记忆往火坑里推。”组委会坚持不同意,呼声最高的说是一个金色卷头发的美国人。墙角突然站起一个戴鸭舌帽的瘦削的中年人:“我觉得可以。”他便是今日射击比赛的中国选手。
虽然中国的射击成绩负有盛名,但是人们都不看好他,因为他年纪过大而且之前元宇宙危机还没发生的时候他作为一名运动员籍籍无名。几枪打下来唯一能和枪枪九点八环以上的机器人选手对抗的只有他,决胜一枪之前中国选手落后机器人选手零点五环。“步枪射击是一项很考验稳定性的项目,他应该很清楚这点。”
那位运动员见组委会不允许机器人队伍参赛竟然四处找人签联合请愿书来达到目的。“何苦呢,孩子,自找苦吃。”龙海觉得自己对别人用“孩子”这个词还是不够格。中国选手和机器人选手几乎是同时开枪的,机器人选手不可思议地打中了八点二环,足足落后中国选手零点八环。
“怎么可能,我瞄准了的,我瞄准了的。”选手观看回放才发现自己在开枪的同时手肘有所抖动。“环境不一样,她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枪声变得比以前更响,分了我的神。”中国选手对此不置可否,反正这样也不犯规。他冷静地放好枪支,走进黑暗中。他姓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