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一群群麻雀的嬉闹声中,青年披着外套站在门口,一夜安眠让他的精力充沛,不觉着又伸了伸拦腰。
“咦宇文叔,我现在正想找您呢,赶巧您也来了。”
青年正是单良,他脸上的倦意早已一空,昨夜沉在心中的事,伴随着一夜安眠后的清醒,此刻脑海中似乎思虑定了许多。
“嗯,的确有事要来找你,不过既然你也要见我,还是你先说吧。”
“不,自然要宇文叔先说。”
单良恭敬的让开门,让宇文崇进入书房。
“喝,又在书房里面睡了一夜,怎么?现在这里就是你当差的地方了?”
宇文崇寻了坐在一旁,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
“慢,这是隔夜的茶。”
“不打紧。”
宇文崇将茶放下,看向单良,问道。
“有一个事,要说与你听,近日来听说城外乱葬岗处来了一个疯子,此人功法诡异,无论谁去挑战都是一招就赢,而且听说年纪轻轻。”
单良眉毛一挑,却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宇文崇才陪着他的父亲去江南游玩归来,这一行,虽说是奉旨南下,不过实际上是单良所为,朝堂之上,现在正直党争之时,父亲年事已高,不如年轻时候清明,不如远离朝堂,去江南处理一些无所谓的案子,也保单家安全。
而他,则可以站在监国之后,整掉想要独占朝堂,甚至那些打算易储诋毁的恶党。
当今圣上早已卧床不起,若不是京城内里应外合,而自己又培养起来了一帮亲兵,想来监国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结果担子,而这一切,全都是单良未雨绸缪,及早布局才有的结果,不过毕竟年轻,满朝权臣贵族,根系错综复杂,怎会是一时输赢就能定胜负的。
想来还是需要运筹帷幄,四处留心,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高枕无忧。不知不觉间,单良的手腕越来越狠,让他的父亲都有些惧怕,这样的儿子,若是有运在身,想来将来定是权倾朝野之人。若是一时失败,恐怕整个单家都要跟着灭亡。
想到这里,单父心灰意冷,无论再说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儿子的雄心。
“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管不了,管不了……”
在游江南的路上,单父无奈的对着宇文崇说着这些话,而宇文崇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听着。
“没想到这种事,已经传到叔叔耳中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单良拍了拍手掌,书房后门处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一个倩影走进,看到宇文崇后,先是不自然的欠身一礼,随后端着茶壶走了出去,没多久,一壶新茶端了上来,替二人各满一杯后,便自顾自的照顾起单良的着装。
宇文崇默默的看着眼前二人自然的举动,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他是深知单良的性格,能够让一个女子如此贴身服侍,想来早已将此女视为自己贴心的人。
只不过,宇文崇还是不太放心,可是想起单父的话,便默默叹息一声后,淡淡说道。
“这事也是今早才知道的,这样的人,按理说,你应该早已派人打听的,若是找到机会,也要收入麾下。”
单良点点头,温柔的拍了拍女子的手后,目送倩影离开书房,脸上的温柔一闪,整个人似乎变了个人一般,走到宇文崇一旁坐下,冷冷说道。
“这是自然,之前监国已经派人来提过此事,我也派人去打听过了,现在多半已经猜到此人身份。”
“哦?”
“不知宇文叔能否猜出这个疯傻之人是谁?”
“呵呵。”
宇文崇指了指单良,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单良一本严肃的样子,不觉也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他刚想开口,就见单良直接打断说道。
“这疯子不是别人,正是道简!”
“果然是他。”
“哦?宇文叔莫非已经见到他了。”
宇文崇摇摇头,摸了摸微微变白的胡须后,缓缓说道。
“从下人传来的一招半式中能够看出,他的剑意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同时,从年纪上,也较为符合,能够在如此年纪,就有这般武艺的,在我的心中,唯有一人兴许能够达到。”
“原来如此。”
“只不过没能亲眼见到,所以这才无法断言,不过,这才几年,他就已经能够做到剑意随心,想来不是有大机缘,就是有大磨难了。”
“叔叔所言不错,他的确经历了一些磨难。”
单良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原本只是一时戏弄之心,将那群芳馆的女子赐给他玩弄,想来玩一段时间,腻了就是,可没想到,那女子心机了得,深得道简欢心,竟然让他感情深重。”
“哦?”
“现在不知发生合适,那个女子已死,道简竟然将其视为爱妻,此刻疯魔之样,定然是此女之故。”
“嘿,这又有何意外,他本就是单纯老实之人,一心容易念情,这一关的确容易偏执,只不过却会有如此结果,还真是超我所料了。”
“几年前,他二人,额,夫妻二人一同离京,侄儿本没放在心上,可这一行,便一去不回,我原以为,道简此人多半是被那姑娘所蛊惑,逃离京城,从此逍遥归因于江湖了,可现在看来,我还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一个婊子,竟然有如此心机,只不过为何又回来,莫非仇人就在京城?”
单良带着询问之意,看向宇文崇,宇文崇微微摇头,沉吟片刻,说道。
“在这里猜测又有何用,不如亲自去问上一问。”
“这,恐怕不好吧,他来京城多日,也没来找我,看来是将我这个主子早已丢在脑后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他的好。”
“哼,我看你是端着架子,看不上他了吧?我说良儿,虽然这道简只是你手中用过的一把刀而已,不过你要记得,此人当年可的确救你脱难,这本心还是不要丢了为好。”
“叔叔说的哪里话,侄儿怎会忘了他,只不过,现在朝务繁忙,一时半刻,无法亲自去见他一面。不如叔叔……”
“我正有此意,你就安心在府中带着吧,还有……”
宇文崇刚起身,再停下脚步,向书房后边看去,看了片刻,这才说道。
“那个姑娘,你打算如何安排?”
单良一愣,看向宇文崇时笑了笑,思虑了片刻,说道。
“有她在,我便无所求。”
“好一个无所求,希望你这次没看走眼。”
宇文崇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单府大门走去。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听。”
单良负手傲立,向着书房大门,果然,倩影挪着细步,乖巧出现,红艳艳的脸颊,满是羞涩,只不过神情有些不自然,柔情的眼波中,带着几分伤感。
“我刚才所言,全是真心话,并非是刻意说与你听的。”
“我知道,我知道……”
女子羞涩的走到单良身后,轻轻的靠在单良的后背上。
“现在我没有一官半职,也给不了你什么名分,还需要你等一等。”
“我不需要那些,和公子在一起,我很安心。”
女子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也听到刚才我同宇文叔谈及的那人身份了吧。”
单良能够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女子听完他这句话,微微的一颤,显然,道简这二字,在她心中的份量。
“嗯,没想到,他回来了。”
“你这个师弟,要不要去见一见。”
“不必了,师姐和我,与他再没有任何瓜葛。”
“呵呵,以后还是会见的,我想让他回来。”
“继续做公子的刀?”
女子抬起头,看向单良那满是负担的后背。
“刀?他现在已经不配了,只不过算是一个旧人。我也不打算再用他。”
单良从昨晚詹辽的话中已经多多少少了解到了道简目前的状况,这样的人,拿来用也没多大意思,失了心气的人,以后凡是只能随心,想要再利用,恐怕这锋利的刀,无法顺他心意。
“他曾经的确是刀,一刀砍掉了东莱宗,一刀扎进了海涯居,这把刀,是我用的最顺心的,也最放心的。”
单良转身,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子,微微抬起她的下颌,看着这绝美的容颜,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女子会出现在他的身边,自从登上东莱宗那一刻起,他的心,似乎找到了港湾,而这个女子,正是慕澜。
“是不是觉着我很坏。”
“不……”
慕澜连忙摇头,以示自己的真心,她怎能不懂单良的话,她又怎呢不知道简的为人,道简走到今天,这一切她都遇见了,因为道简这类人他见过了。
“那为何这般伤心?”
“那个姑娘,名叫曼儿的姑娘,是个好姑娘,公子可能误会她了。”
单良双眉微微一挑,他头一次看到慕澜这副模样,头一次想要挺身而出,没想到却是为了一个死人。
“她是个命苦的人,她有心机,但是身为女人,我懂她,我懂她,她的心里,全是道简,所以,她不会害道简。”
“好,我知道了,走。”
单良认真的迎向慕澜的双眼,神情的说道。
“去哪里?”
“去向曼儿姑娘赔罪,我曾经,说过伤害她的话。”
单良轻轻划过慕澜的发丝,宠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