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又重咳了两声,咳出许多血来,他握着花韵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丫头,老夫知道你们来找老夫的目的,老夫可以帮你们,可是你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花韵袖颌首:“前辈请说。”
老人目光沉痛,面色极其哀戚,看着花韵袖说道:“老夫如今最放不下就是老夫的孙儿,老夫走后,珩儿就无人照料,丫头,老夫死后,就拜托你照顾老夫那可怜的孙儿了。”
看着老人乞求的眼神,花韵袖也是心头一酸,握着老人的手,郑重的承诺道:“前辈,你放心,有我一天在,我就不会亏待您的孙儿,我花韵袖对天发誓,若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出如此重誓,老人哪里还有怀疑的道理,他抓着花韵袖的手,眼神充满感激,连连说道:“谢谢,谢谢。”
花韵袖摇了摇头,老人又说道:“丫头,你那日问老夫叫什么名字,老夫本姓虞,名信,师从高人,习得占卜布阵之术,当年老夫随军征战,依靠所学之术,打了好几次胜战,从而扬名天下。”
说着,老人眼中流露出弱弱的光芒,继续说道:都说树大招风,自从打赢战事后,先帝便不满足了,要老夫带军远征海外,老夫不愿意,便遭到先帝的追杀,为了保全一家人,老夫带着家人四处逃亡,最后被李家收留,那李家便是黄梅儿的婆家,老夫当年在李家暂住三日,临行时,官兵突然出现,老夫以为是李家主人出卖,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要计较之意,带着家人要逃时,官兵已到,李家主人为护老夫,结果不小心被老夫错手打死,让老夫悔恨了足足二十余年。“
老人眼中尽是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
花韵袖拍了拍老人的手,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逃亡过程中,老夫的妻子儿女都遇害了,唯留老夫孙儿,为了保住我虞家的最后一滴血脉,老夫拼死逃了出来,带着孙儿隐居山中,只是没想到老夫那孙儿,竟是如此的苦命,劫后归来,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变成了痴儿。”
老人又抹起了泪水,他是真心疼爱虞恒,只可惜天意弄人。
“祸不单行,李家的女主人,便是那黄梅儿,怨老夫害死她丈夫,又害的她小产,心生怨恨,于是处处追杀老夫,老夫本就是亏欠她的,不可能还手,于是带着孙儿隐居这山中,在山下设下阵法,以来挡住黄梅儿。”
说到这里,花韵袖瞬间明白了,黄梅儿在山外徘徊了二十几年,若不是花韵袖他们,黄梅儿就不可能破阵,说到底,都是花韵袖他们的错。
花韵袖极为内疚的看了一眼老人,抱歉道:“对不起,若不是我们,或许黄梅儿就不可能入阵了。”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这都是命,命里的定数,逃也逃不过。”
“丫头,老夫一生没有收过徒弟,一身衣钵无人继承,实在不甘心,老夫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女子不习占卜是惯例,所以老夫便将布阵之术传给你,以免后继无人,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老人的意思越发的虚弱,提着一口气看着花韵袖,眼神充满了期待。
花韵袖沉默了一会,便屈膝对着老人跪下,行着三叩九拜之礼,嘴里喊道:“徒儿花韵袖,拜见师父。”
“好好,”老人很是开心,他用手拍着花韵袖的头发,极为激动,眼中甚至泛上了泪水,说道:“虞家后继有人,总算不在老夫这里断了。”
说着,老人按着花韵袖的手,忽然一沉,花韵袖只觉一阵气力盖顶,让她有些承受不了,浑身仿佛撕裂开了一般。
欧鹿泽见状,却不敢上前去,老人这是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花韵袖,只是花韵袖毫无根基,硬塞给她,叫她如何承受的了,只是现在万万不能去打断,否则花韵袖就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
花韵袖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油锅上煎熬,钻心的疼痛从皮肤深入,疼的她极尽昏厥。
好一会,老人放开了花韵袖,花韵袖支持不住,便倒在了一边。
欧鹿泽赶紧上前去,扶起花韵袖,指尖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她的大穴,防止真气乱窜,伤了她的身子。
输完真气,老人整个人像只脱型的人偶靠在床头,看着花韵袖,她脸色极其苍白,身体钻心的疼,却是咬牙力挺,好丫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花韵袖从欧鹿泽的怀里爬起来,挺直了背,跪在老人面前,说道:“师父,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告诉韵袖,韵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老人虚弱的用手指了指床尾,对花韵袖说道:“老夫毕生研究的秘籍就放在那里,你收好,无人教你,你便要自学,勤能补拙,不要懈怠,不要荒废了老夫一生的心血。”
花韵袖看了看床尾,那里放在一盏油灯,油灯下是一块青石板,看来青石板上有玄机。
“我知道了,师父,”花韵袖点头道。
老人欣慰的笑笑,说道:“丫头,为师的孙儿就交代给你了,好好照顾他。”
花韵袖含泪,说道:“我会的,师父。”
说完,沉默了很久,老人都没有回应,抬头看,只见老人已经断了气,睁着眼,死不瞑目。
花韵袖控制不住的掉下了眼泪,握着老人的手,轻声抽泣。
哇哇的两声,前去采药的虞珩回来了,他看见斜倚在床头的老人,激动的跑过去,用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老人已经走了。
虞珩跪在床前,手里握着新摘来的龙血草,放在老人的手里,用手摸着眼泪,呜呜的哭着。
花韵袖侧头,看着虞珩哭,心头更加的酸涩与内疚,若不是他们,虞珩就不会失去最疼他的爷爷了,这种失去至亲人的痛苦,花韵袖比谁都了解。
花韵袖伸手,握住了虞珩的手,坚定的说道:“珩儿不哭,跟我走,我会代替爷爷照顾你的。”
虞珩对于外人的接触,本能的有些抗拒,可是听见花韵袖叫自己珩儿,他便又放下了些许戒备,他睁着泪眼,看着同样在哭的花韵袖,她抓着自己的手,细白的手指看着虽小,却很有力气。
花韵袖再一次说道:“珩儿,没有爷爷了,以后还有我照顾,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