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呤这时候倒是想起了外婆叮嘱她戴上的护身符,连忙在包里找起来。衣服被一层一层翻开,根本就没有什么护身符。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觉得附身符挂身上麻烦,就都挂在床头上当装饰品了。
周芷呤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手心不受控制地冒汗,导致手滑得很,手机一不留神又掉在了地上。
她哆哆嗦嗦地捡了起来,心里叫自己快逃。可是又思考,自己该往哪里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虽说她小时候也见过货真价实的灵体,也经历过穿到灵体空间的事情。但是触灵和生病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有些人生病久了反而能产生一些抗体,但是周芷呤对于三天两头碰到灵异事件是万万产生不出抗体的。
听着那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周芷呤甚至隐约看见一顶大红花轿正朝她这边靠近。她拖着打颤的小腿往反方向逃去。
此时的场景诡异但又透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周芷呤边跑边想怎么有点像林正英电影里的片段……
不同的是,周芷呤心里有个不详的预感。后面的大红花桥恐怕是用来装她的……
另一个屋子里,一个水盆,上面正好倒映出周芷呤被吓得惨白的脸。一个男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而他身旁那个女人倒是意兴阑珊。
“涵修,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看她吓得那样,哪有半分七氾圣主的气概。”
“我说过,我的名字不是你该叫的。做你该做的事,别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我知道了。”女人不服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低下头地回应道。
那男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从面相上看起来还有一种常年生病的惨淡像。但是他的话似乎有莫大的威严,令那女人不敢造次。
她跟着瞧了一会,觉得周芷呤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些,容易招灵,其余没什么特别的。
她跟着杜杜涵修很多年了,头一回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甚至……不惜冒着危险来设这个局。
一想到这,女人此刻不由得妒火中烧。什么七氾圣主,怕不是看上那黄毛丫头的脸了!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而后笑着对男人说:“主人,不如我们给她加把料?人们都说在绝境中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
叫杜涵修的男人终于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思量了一会之后才说:“不要做得太明显,毕竟我们明里是收钱替人办事的。别叫人家看出破绽来。”
“明白。”
“还有,她的命得给我留着。”
荒郊野外中。
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打来,吹得周芷呤一阵寒颤。
“快逃吧。”忽然一个声音在周芷呤耳边响起,周芷呤连忙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待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周芷呤下意识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紧紧地抓着手机。万一真的需要搏斗,这怕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那女孩的头发特别长,已经垂到了地上,她手里还拿了把木梳正一下一下地梳理自己的头发。
“吓傻了吗?”那个声音柔柔地,很有魅惑力:“再不逃掉,他们就要抓你去成亲了。”
成亲?周芷呤听得一头雾水,心想难不成要上演《倩女幽魂》的情节,逼她嫁给黑山老妖不成?
周芷呤思索着,而那个长发背影慢慢地往前飘着。她不快不慢,好像是要周芷呤跟着她走一般。虽说那长发女莫名其妙地飘到她面前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暂时还没伤她。
但是她可不想随意就跟着个不知是人是灵的长毛怪走。
可是身后的锣鼓声音越来越近,那鼓声敲得越急周芷呤的心就越乱。
她此刻看来,那唢呐的声音像是要来索命一般。
左边好像有一丛野草长得茂盛,她想着先把自己藏起来再说。
那些长长的荒草随风轻轻晃动,刮得周芷呤的脸痒痒的。村野、荒地、枯草与微风。这情景要是不那么惊险刺激,还是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样子。但是——
周芷呤那颗惊险万分的心还没安定下来,就被自己脖子上的异动吸引了过去。周芷呤对脖子上的感觉特别敏感,以前别人只要在她脖子上哈气都能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刻她孤身一人身陷险境,身体的感官更是放大了好几倍。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痒感,那不仅仅是荒草划过的感觉,明明就是有人凑近了往她脖子上轻轻吹气!
周芷呤蹲得脚有点麻,此刻就算是跑也跑不动,而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回头。
“找到你了,新娘。”旁边那人显然不准备放过她,那一声出得突兀,她被吓得心脏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是肩膀一沉——一只宛如枯枝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芷呤吓得一跳,仿佛肩膀上粘了一只甩不掉的虫子。挣扎之际她正好对上一张笑得呲牙咧嘴的纸人脸。
那纸人的做工实在是粗糙,脑袋看着不像脑袋,眼睛看着也缺了一只,望过去都能看到里面的竹片。而脸上那堆颜料就更显得随意了,红一块黑一块,诡异得很。
光天化日下,这灵体竟也如此嚣张了?周芷呤一直在挣扎,却发现自己居然连这小小纸人的手都挣脱不开。
也许是这一路上过于惊险刺激,她就觉得自己眼前冒着金星,天地也开始旋转。
但愿是一场梦,醒来自己还在床上躺着。
但是显然,上天根本没有听见她内心的祈祷。
鲜艳的红。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那张被子上面印了个喜字。周芷呤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她用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居然全是血!
放眼望去是一片红,屋子里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就连屋子外面似乎也被红色的布盖住。而那喜被与床褥,仿佛是用鲜血染成的一般,嗅一下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周芷呤打量着附近有没有什么窗子之类的好逃走。可是一回头,发现自己躺过的那张床上面忽然间多了一个身着红衣的新娘!
她回想起自己一路上听到的锣鼓声,与刚才那纸人对她说的话,心里大惊。
莫非自己与这新娘有什么关系?
她瞧那新娘子端端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自己偷偷逃走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周芷呤的手刚搭到门边,一个缥缈阴冷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畔响了起来:“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是谁吗?”
周芷呤心想,我他妈管你是谁。
可是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熟悉是怎么回事?
她敢肯定自己听过这个声音。可能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可就是周芷呤一时想不起是谁?
新娘缥缈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传来,那个声音很有穿透力,但是周芷呤在迷失之际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她僵在原地,手指搭在门框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敢么?”这种诡异的场景给人的心理压力极大,新娘子的声音似乎一下是远方飘来,一下是近在耳畔:“你连掀开我盖头的胆量都没有。”
紧接着是一股嘲笑的声音贯彻整个房间,嬉笑怨骂,周芷呤的心境也跟着受影响。
周芷呤性子冲动,最受不得别人激她,一听这话便火冒三丈:“放什么屁!你们动手之前都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们要是敢害我,小心我外婆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
周芷呤怒吼之后,周围又回归静寂。
新娘子坐在床边,红盖头忽然滑落。
她看到了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啊!”周芷呤吓得跌落在地!她指着眼前那人,颤抖地问着:“你……你到底是谁?”
新娘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像一条蛇一样缠在她的身上。
“你觉得你比我漂亮吗?”
这话一出,周芷呤觉着自己身上像是有一条蛇缓缓滑过,让她冷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低下头对周芷呤说:“要不是你来了,我就能嫁给他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多余?”
周芷呤的理智回到了身上,她看着眼前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吓得直哆嗦:“我,我没……没想跟你抢男人。要不,你把我放了,然后你继续嫁给他吧?”
新娘轻蔑一笑:“不行啊,他指名要你,可惜啊我只是你的替身。”
“既然……我们长得都一样。想必新郎也认不出来,不如你嫁她,我回去。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新娘子微微扯了扯嘴角,讥笑一声:“不如,我将你毁容。这样人家就不会知道你与我之间的秘密了?”
她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周芷呤走来。
周芷呤恐惧想往外逃去,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根本就打不开。她拼命拍打着门,一边喊着救命。但是后面的脚步已经渐渐逼近。
那张与她一样的脸此时闪着妖冶的光:“你害怕什么,你看就像我这样,轻轻一撕,脸就没了。”
说完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忽然猛地把手一扯!整张脸皮就落在了她的手里:“你看,这样就好了。”
周芷呤闻着扑鼻的一阵血腥味,胃在作呕。
那张没有皮的脸,只剩下两只眼睛在转悠悠地望着周芷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