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喜庆的样子,周芷呤被套上一身红衣,周围还站了一群带着面具的“人”。
奏乐声响起,那些奏乐的也跳起了欢快的步伐,但是嘴里吹出来的分明就是丧乐!
一个带着奇异面具的老人,面具脸上透出诡异的笑容。
她笑眯眯地拿起了一块红盖头朝着周芷呤走来:“嘻嘻嘻,出嫁的新娘子怎么可以不盖红盖头呢?”她那尖锐的嗓子让周芷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见周芷呤躲闪害怕的神情,让她越发得意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这新娘子的红盖头可是有讲究的,需要用九十九个未婚女子的血,将布染红,新娘子才能顶着它出嫁。”
她佝偻着背,缓缓朝着周芷呤走来。
周芷呤本就吓得够呛,一听到这胃里又是一番涌动,连连往后退,却被一个大汉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直接跌倒在了那老婆婆面前。
她仔细一看,周围的那些都是纸人!
这些纸人都是清明拿来烧拜的,可是她周芷呤又何曾得罪过这些“人”?
周芷呤挣扎着,可是那些纸人的力气却出奇地大,狠狠地按住了她。
丝毫动弹不得,眼看腥气冲鼻的红盖头就要铺在她头上,周芷呤慌乱大叫着:“你们住手!敢动我?我外婆知道了定叫你们永不超生!”
“哼,你外婆算什么东西?我们主子看上你了,你不嫁也得嫁!”回答她的是众多纸人的嬉笑怨骂声。
那老婆子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纸糊的歪嘴一张一合:“忘了告诉你,只要盖上了这红盖头,你才是永世不得超生。别说是你外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让你投胎成人了哈哈……”
护城河畔,夜色正昏。路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是今天的街上无故多了一些纸钱撒在路上,不知是哪家老人过世。
可是仔细一瞧,那惨白的纸钱之中又混了不少大红色的纸钱,稀稀疏疏铺了一路。
这红事不像红事,白事不像白事,看着有些渗人。更离奇的是那一大圈纸钱像是有意识一般,却是沿路而来,一直通向护城河里才没了踪迹。
要是经过许多事的老人见这情形怕是连忙躲也躲不及。
“踢踏——踢踏——”不远处的脚步声打碎了这片刻的宁静。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低着头,拖着重重的脚步缓缓地踩着有纸钱的地方走着。
她似乎走得很不情愿,时而停下脚步,时而踉踉跄跄。而那些纸钱竟像是为她引路一般,随风一吹又在前面铺了一条路。
这不是周芷呤又是谁?
“奇怪?这附近怎么忽然间灵气阴森?”一个瘦高的男孩放下手里的书,朝着窗外探了探头。
他想借助自己灵敏的嗅觉嗅出些什么名堂,却发现那阵忽然出现的灵气却又忽然消失了一般。
“喂,死猫。”他踹了踹身边那睡得死沉的花狸猫,狸猫被吵醒一脸怨念地瞪着他。
“你说,外面是不是哪个富婆遇到什么离奇的事情了?我现在要是出去英雄救美,她会不会一感动就拿出个几百上千万的来感谢我?”
狸猫翻了个白眼,一脸做你春秋大梦的表情。翻过身露出了某个少儿不宜的部位又继续睡。
男孩想继续看书,但是一想到自己有暴富的机会,书里再精彩他也看不进去。
他随身抄起一间T恤穿上,然后就旋风式地跑了出门,关门的那一下,又成功地把闭目养神的猫主子也吵醒了。
这边周芷呤实在忍受不了那顶血腥味的红盖头,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不肯就范。那老婆子一怒,直接扇了周芷呤一巴掌。
“不识好歹的东西!”那声音也从刚开始的戏谑变成了愤怨。
那一巴掌下手极重,让周芷呤感觉自己半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
她本来很是害怕,但是这一巴掌是激怒了她。想她小时打遍孤儿院无敌手,居然能被这破纸人给欺负了?
周芷呤固然怕灵体,但是她想着自己横竖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何不死得壮烈一些。
这些破纸人,她弄烂一个够本,弄烂两个稳赚!
“我去你个比的红盖头!给你妈改嫁的时候戴吧!”周芷呤最大的毛病就是生气的时候会口吐芬芳,她使劲把那块血腥红布朝对方身上一丢,然后忽然往后一冲。
后面的那个纸人没料到她忽然冲过来,自己身上的纸胳膊就被周芷呤卸了下来。
“好个泼辣的新娘子!”那堆纸人蜂拥而上,不知是否是卖家作假,纸人的质量不算上乘。导致他们行动迟缓,几次差点揪住周芷呤,却也被她逃开。
“来吧,看老娘不把你们一个一个给拆了!然后放把火给你们烧成灰!”周芷呤已经做好奋力一搏的准备,但是面对这些气急败坏的纸人她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但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老子天地不怕的气概来。
一番斗争过后,周芷呤又被对方俘虏。
这下周芷呤是真的认命了,纵然心中有万分不服气,此刻也是蔫了的气球蹦跶不了多高。
她现在也不奢求外婆来救她了。
且不论外婆这神婆究竟是不是神棍,人现在远在大山里面,信号全无,除非她老人家长了翅膀才能飞过来吧……
“喜婆,这小娘们泼辣,伤了我们不少弟兄。把她的脸划了,挖出她的眼珠子来吃!”一个纸人叫嚣着,其余纸人纷纷附和。
原来那老婆子是喜婆。
喜婆见众多纸人纷纷附和,她朝着周芷呤缓缓走来,阴狠狠地抬起了手。
“等等!你们敢动我,就不怕新郎怪罪你们吗?”周芷呤惧怕那纸人真过来挖她眼睛,于是急中生智。
既然对方这么大动干戈地来迎娶她,那肯定是不愿见到一个身体到处有伤的新娘。
果然,那喜婆犹豫了一下。
那个被周芷呤卸了胳膊的纸人还是愤怒地瞪着她。
喜婆见状,将怒火发泄到它的身上:“要不你来动手?”
那愤怒的纸人抬脚上前,可是它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动手。
“吉时到,新娘入!”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
周芷呤还没弄懂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就被一群纸人推搡到了悬崖边。
悬崖很高,一眼望下去给人一种眩晕的感觉。下面有一条小小的河流,河水正缓缓流淌。正待周芷呤纳闷下面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一条破破的小船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拿着竹篙撑着船缓缓而来。
这本应该是一副恬静的画面。令周芷呤害怕的是,那个撑船人不是在水面上行船,而是在水里面!
那一整艘船都是行驶在水底下,就像一副倒影一般。
周芷呤还没缓过劲来,就被后面的纸人狠狠向下推了一把。身体急速下降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心脏仿佛被人忽然抓了一把,心跳都快到了嗓子眼。她之前还想跑去体验一把蹦极,这次过后她打死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如果,她还有命的话。
一个重力她已跌落在船上,尽管有了思想准备,可还是被呛了几口水。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居然只是呛了几口水?周芷呤一方面庆幸自己小命还在,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撑船人的斗笠戴得很低,周芷呤完全看不到她的脸。周芷呤躺在船上,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她的头顶上面是水,水上面是山腰边的诡异红房子。如果外婆知道她葬生在这里会作何感想呢。
尽管自己的肺活量足,但是长时间不呼吸难受得要命。
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刺痛,心跳异常快。忍不住用鼻子吸气,却吸入了一大口河水,呛得难受。
那人还在撑船,丝毫没有回头理会她的意思。缓缓地行驶在不知名的路上,她觉得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忘川。
她的生命这样就结束了吗?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心跳都渐渐平缓了……水底就像是没有时间尽头的深渊,多么适合人们沉睡啊。
就当周芷呤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掐着着她的后颈从那诡异的船里捞了出来。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额头上痒痒的,像是指尖划过的感觉。之后她彻底陷入于昏迷状态。
洛浮川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连忙做了几次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周芷呤刚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上身赤裸的男的正在亲她。周芷呤连忙把洛浮川一把推开,然后偏开头呕了一大口的水。
咳嗽了老半天之后,她才缓过这口气来。
周芷呤愣愣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很瘦,眉宇之间有些清冷的感觉。但是身材挺好的,似乎还有腹肌。
“新郎?”周芷呤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但是看着对方一脸嫌弃地望着她,感觉也不像呀。
“什么新郎,小姑娘想结婚想疯了?”洛浮川见她缓过来,连忙把她往旁边一挪,揉揉自己被压麻的腿。
“那你……是谁?这是哪里?”周芷呤浑身已经湿透了,身上哪哪都疼,黑不溜秋的大晚上乍看见一帅哥吓得连忙往后一缩:“你……你不会是灵体吧?”
“靠。”洛浮川低低地骂了一句,然后过去拿起周芷呤的手贴在他的胸前:“小妹妹,感受到没有?这是多么活力四射的心跳!”
周芷呤刚碰到他的胸就连忙把手缩回来,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半信半疑地朝周围的景象看去,虽说是晚上漆黑一片,又透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是仔细瞧瞧这地方她倒是还认得。
是她家不远处的护城河边。
只是不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跑了出来,她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瞧着眼前这男生也不像是坏人。周芷呤倒是没有辨别好坏的本事,无非就是看他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心里的警惕性也随着降了降。
“你有没有……”周芷呤神经兮兮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什么妖魔灵体跑出来后继续跟那男生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啊,超级奇怪的。”洛浮川也学着她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跳河,这还不怪?”
洛浮川天生嘴贱,原本想着捞个富婆,谁知道捞起来个小丫头。好在那小丫头看起来长得不错,又忍不住调戏起来。
“我不是跳河,我是……”周芷呤急于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往后看了一眼那护城河,不知是否是灯光过于昏暗,映射在河面上泛出了点点暗绿的光。
洛浮川见她往身后的护城河看去,又逗她说:“哎,你别说。听说啊,这护城河不干净,每年都有人莫名其妙跳下去。”洛浮川蹲在她身前,指着那条河说:“看见没,那上面还有一只只手要上来把你抓下去……”
“啊——你混蛋!”周芷呤本就惊吓过度,再被他这么一吓,连忙抱住洛浮川不撒手了。
“喂,小妹妹。我救了你,虽说古代都讲究以身相许。但如今你我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给我点感谢费也成呀,动不动就投怀送抱是怎么个回事……”
洛浮川明白她确实被吓到了,但是嘴贫已成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周芷呤虽然内心惧怕,但也受不了他这满嘴跑火车的样子,气吼吼地在喉咙里蹦出两个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