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得知,被他们深深敬爱着的叶画家生前有过这样的遭遇后,全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愤怒。
张诗诗这等性情中人更是直接被气的哭了出来,她哑着嗓子骂道:“真是天杀的,我还以为那些老乡真的那么好呢,没想到一个二个肚子里全都是坏水!”
“叶画家那样的天才到哪里都是明珠,要是她早点知道真相就好了,说不定离得远远的,之后也能够多活几年。”
人人都说叶梦贞是因为心力交瘁而死的,她作为新生代画家中的翘楚,曾经多次在外代表参赛。
这样一个极富才情而命运多舛的女子,身体从来都不见得有多好,每每在城里发病后,总会抽些日子回村里住住。
“后面小贞回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父母墓前坐坐,偶尔也会拿上画板去后山画画。”
老许回想起往事,脑海里全都是叶梦贞的音容笑貌。
“其实她的身体到后期已经不能维持创作了,但在当时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切,有次曾和我说起,自己这辈子还没有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对于这件事情总是有感到遗憾。”
话说到这里,云峤生突然眉头一皱,迅速打断道:“看她的八字好像不应该早死,这背后怕是又有什么故事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上都浮现出了诡异神情,在东山村这么个地方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特意下毒谋害人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老许有些讶然于这些年轻人竟然如此警觉,想事情的角度又会这般刁钻。
“你说的没错,小贞在村里的吃喝用度全都是他们特意准备的,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也是大家乐意见到的。”
据老许所说,村里有对草药特别精通的老人,他们擅长用药膳香薰等以毒攻毒。
不论是在叶梦贞吃下的饭菜里,还是她所穿的衣物中,总会有那么两味药相生相克。
“如果不是特别懂行的人,对这些根本就察觉不了,更何况如果没有在同时间吃下两味药或者是用两种香,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老许如是说着,眉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愧疚。
“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能力救她,为了自保也没有胆子去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一个时常疯疯傻傻又跛脚的男人,在村里完全属于边缘性人物,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话。
老许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赎罪,他必须替代坛女整日守候着村子,但凡是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得他去。
他和叶梦贞绝大多数时间的接触,都只是为其带路回村里罢了,偶尔时也会远远地看一眼这姑娘。
“就这么坚持了几年后,小贞的身体终于垮了,她去世的时候人在城里,消息也是几天之后才传回来的。”
老许说村长等人很快赶去了村里,在广大媒体记者面前表明了叶梦贞的遗愿,以及死后的归属问题。
就这样,叶梦贞的遗体并没有火化,而是辗转送回到了东山村里,在众人想当然的以为中埋进了祖坟中。
“当时跟随回村里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是喜欢小贞的同志和电视台的记者们,在那种情况之下,村里人只好硬着头皮将小贞放进棺材里。”
“等到风光的安葬仪式完成后,他们又特别挑好日子,在一个夜里将小贞的尸体挖出来装进到了陶坛中,再然后就像她姐姐当年那样,成为了保佑村子的坛女。”
讲完故事的来龙去脉后,大家都陷入到了久久的沉思中。
邵竹雨顺着石崖缝往里看去,明白叶梦贞的人生之画就在那里,而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老许知道。
“老许,你见过人生之画吗?”邵竹雨突然开口问道,眼里还带着柔和的笑容。
闻言,老许点点头,似是回忆起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见过,整个村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见过那幅画,他们谁都没有瞧过呢。”
老许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谈起叶梦贞画出自己人生最得意的那幅画作时还很年轻,那时她已经想好要在自己死后,给后人留下些惊喜。
“她是背着村里人偷偷画的,还说每个艺术家成名时都有故事,虽然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但是死后也要让人忘不掉。”
“那副画画的很美,画好后小贞就特意用油布包裹好,让我在村子里找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藏起来。”
老许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将画藏到了石崖缝里,至少在这里,叶梦贞那位从未谋面的姐姐也曾存在过。
幽深狭长的石崖缝口,堪堪只能够未成年人通过,那里阴暗潮湿,弥漫出来的空气都带着凉意。
这时,老许豁然起身,跛着脚朝外走去。
“我犯了这么大的错,现在也该是时候去无法认罪了,看得出来你们几个人都是真心喜欢小贞的。”
“往后这里再不会有什么东山村,也不会再有什么坛女,那副被世人找了很多年的人生之画也该是时候问世了。”
他声音飘渺而虚无,很快被风吹散,老许头也不回地走向祠堂外,身形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高大。
众人痴痴地望着老许离去,就只有邵竹雨最先反应过来,她趴在石缝口处,眯着眼睛朝里看去。
看见除过洞口极为狭窄外,里面也极为蜿蜒坎坷,洞内还时不时有水滴下的声音传出,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真没想到这趟经历竟然会这么离奇,我们几个不仅得知了叶画家的真实死因,现在还要成为人生之画的第二批观众!”
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张诗诗显得格外激动,她迫切征得大家的认同感,还连声问着陆洲等人是否也是同样的感受。
“陆同志,云同志,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陆洲愣愣地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感觉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而这里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很快就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