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杰克家中后,比尔一路上惊魂不定,邵竹雨好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比尔,你现在在想什么?”
邵竹雨又一次拉住他的手腕,强迫性的让他抽离回思绪。
比尔如梦惊醒般,倒吸一口凉气道:“亲爱的,你说瑞秋夫人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难道见过那幅画的人真的都会离奇死去吗?”
他还是不敢提起之前发生过的那件事,坚信自己只是和恶魔做过平等交易,那也只是他用眼睛换出来的灵感。
“事情没那么恐怖,你也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邵竹雨对比尔露出微笑,心里却对他有着万分同情。
比尔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邵竹雨又阴差阳错般出现在杰克画廊外。
在杰克去世后,画廊目前还处在无人照管的状态中,大门外紧紧挂在锁链,不允许任何一个外来人闯入。
两人趴在玻璃门边,遥遥看见那副《奥迪的世界》竟莫名又悬挂回到了墙上。
比尔长叹过一口气,最终又带着邵竹雨返回到公寓里。
从这天开始,比尔就病了,他整天发烧不起,持续说着胡话。
“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你为什么要夺走那么多人的生命,我都已经将眼睛奉献给你了,你难道想要是我的的灵魂……”
“亲爱的史莱克先生……杰克先生,你们有在天国得到安息吗……”
邵竹雨打心底里可怜他,日夜不断地照顾着比尔,时间的流速也再次变得缓慢至极。
两人虽然没有离开公寓,但街上的传闻不止一次透过管家先生的嘴里传到他们耳中。
他说城里的那些人都开始在传言,比尔所画的那幅画是被恶魔诅咒过的,每一个亲眼见到过的人都会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例外。
他们还说当时看过画的客人,都在之后以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去世,死亡人数仍在缓慢递增中,事情还在持续发展。
邵竹雨小心规避着比尔,不肯让他听见这些话,可这家伙却像是冥冥之中知道所有事情那般,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他整天心事重重,很快瘦到皮包骨头,浑身上下抽不出一丝力气。
邵竹雨用沾满水的毛巾擦拭着比尔脸颊,把温热的牛奶递到他嘴边,轻声劝道:“比尔,张口喝点吧。”
比尔抿着唇角,恶心到几乎快要吐出来,他缓缓摇头拒绝着,对于食物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已经是他不吃不喝的很多个日夜了,邵竹雨去到诊所买了葡萄糖营养液回来,用这样的方法为比尔延续着生命。
街上很快又有新的消息传来,街坊邻居说杰克画廊现在已经被转让,一个在路边摆摊修鞋的小贩以极低的价格将店面盘下,他要在这里开一家鞋店。
瑞秋夫人并没有出面处理这些事,而是让亲戚代为处置,至于画廊里遗留的那些画作,全都通过拍卖的方式卖了出去。
只有那副《奥迪的世界》被人用白布巾裹着,丢回到仓库里,并没有参加拍卖。
比尔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作品,在床上挣扎着要爬起,说什么都想去将画给带回来。
“那是我的毕生心血所作……我必须要将画带回到身边,我不允许别人把它当做垃圾一样对待。”
他的情绪极为激动,双眼里迅速充盈出来的血丝好似要从眼眶中爬出。
万般无奈下,邵竹雨出声表明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我去帮你把画给带回来,但我希望在回来时,能够看见你已经吃完面包,喝完牛奶。”
比尔万分感激地看向邵竹雨,叮嘱她一定要将事情办妥,说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失望。
邵竹雨穿好外套来到街上,看见昔日的杰克画廊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鞋店,小摊贩并未对店面进行太多整改,门头看上去还和往常一样。
她向隔壁店铺老板打听画的下落,人家只是说当时场面混乱,画廊里的好些东西都被当做垃圾扔了出去,说不定那幅画也不例外。
“我的上帝呀,比尔先生叮嘱我一定要把话带回到他身边,现在可该怎么办呀……”
邵竹雨用手扶着额头,不知不觉间,说话方式已经变得和本地人没什么两样。
老板看她一个小姑娘实在可怜得很,嘱咐店员看好店铺后,带领邵竹雨沿着街头巷尾寻找起来。
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画作兜兜转转出现在一家二手商品店中,店主是个年迈体弱的老妇人。
她对于任何恶魔诅咒都并不放在心上,只把店里的所有东西当成有价值的商品。
而那副遭到众人唾弃的画作,却在头天被一对年轻夫妇预定下,他们对这幅画一见钟情,想要将其悬挂在婚房中。
邵竹雨快速向老妇人解释着:“夫人,这幅画不能卖给任何人,它属于我的朋友,我现在得将画给带走。”
老妇人瞪大双眼,和善的脸上迅速布满不悦。
“瞧瞧你这个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我的客人非常喜欢这幅画,你们谁都不能将它从店里带走!”
邵竹雨毫不退让反驳道:“难道您不知道街上的传闻吗?我想那位年轻夫妇在知道后,肯定不会想要再将画带回家。”
一旁随同而来的老板也在为邵竹雨帮腔道:“夫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这幅画而去世了,如果您希望自己的生意还能够一直做下去,就请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哪里会听他们俩的话,她抄着扫帚将他们赶出店铺,指着二人鼻子破口大骂。
“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会被恶魔附身,像我这种时常诵读圣经的人,是不会惧怕任何诅咒威胁的。”
“你们现在赶紧给我离开这里!不要再耽误我做生意,否则就别怪我手中的扫帚不客气了!”
她呲牙咧嘴好一顿威胁,半点都不肯退让。
邵竹雨冷着脸色打量四周,果真看见有对年轻夫妇朝着这边走来。
她张口想要对二人说出实情,却发现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