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将她往后一推，“现在天还未暗。”
柯吟书困惑，她在谁身体里看不是看，这有什么关系。
“这是含有我一天仙气的物品，不可被男儿身搅坏了风水，你远些。”沈路就是找一个借口，在这条名录上付出的时间，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少了睡觉的环节，所以加起来是付出了两倍，所以弥足珍贵。
“那这岂不是说你以后上战场也要让我去了？”柯吟书气愤道，他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想看。况且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在她手里，哪里由得沈路说什么。
仗着自己力气大，柯吟书一把将柔若无比的沈路推到在地。
沈路慌忙之中想要抓住什么，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书案的一角，上面的东西乌漆嘛黑全部洒了下来。
墨汁直接呼了沈路一脸。
要是真的只有脸那该多好。
沈路很喜欢闻着墨汁的味道，细细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即使柯吟书经常说那是臭。
可是他非常确定，手中的纸张也湿透了，沈路万分心痛的抹开脸上的墨汁。
他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柯吟书脚下抹油，飞奔出去。
柯吟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天色已经发黑了，他现在那里也去不了，就算躲起来不到几刻钟，沈路便会取代她的位置，玩躲猫猫一点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柯吟书索性不躲了，直接往将军府的后院里去。
一群腰肥燕瘦的小妾们正围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个个的小木块正在玩叶子戏。
柯吟书又一次为羡慕沈卫的福分，周围有这么多的美女围着他转，此生无憾啊。
“娘娘们，谁赢了？”柯吟书嬉皮笑脸的坐在十五娘旁边，不用说也知道，看十五娘满脸的笑容，以及面前摆放着的一堆碎银。
“娘娘？你倒是敢。”说话的人看起来你年色略有些老，眼角生出了皱纹，但头上仍带着鬓花，身穿艳丽的罗衫，语气十分不善，这人是沈卫的第三房小妾。
就连柯吟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从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十三娘十二娘，你们总不能让我喊娘？”
她身旁的人纷纷劝道，“公子跟你开玩笑，你怎么不接茬，好不通人情啊。”
“就是，来来，该谁了？”十五娘对着满桌子的人催促道。
柯吟书看了一会，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她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一会跟着那个，一会跟着这个，“这个，不要，换下一个。”
“你别和我说话，毛手马脚，我输了全赖你。”三娘手里拿着一个牌，放在桌子上。
十五娘顺势拿起，“我赢了。”
“都是你，”三娘气的脸红脖子涨，往十五娘的方向靠了靠，远离柯吟书，以防沾染上她的臭手气。
“快拿钱，”十五娘笑的灿烂像一朵花，不等其他人给，自己去她们面前那。
“我替你出，这下行了吗？”柯吟书拿出荷包，将上一次准备去青楼的钱拿出来，分给十五娘。
“十三娘的你出，那我们的呢？”
“你们的我也管了。”柯吟书一边拿钱一边想着，这几个人玩的还挺大，不一会荷包里的银子便少了一半。
命运之神向来眷恋柯吟书，所以她在谁身后看，谁便会输的最惨，最终成为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没人要的柯吟书坐在十五娘后面，这是众人最喜欢的位置。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十五娘输了。
这是她在后院混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输掉比赛。
柯吟书一脸无辜，“跟我没关系。”
十五娘气急败坏，伸着手指头在她头上重重的点了一下。
力气不大。
但是柯吟书没有感觉到，因为她睁开眼的瞬间便发现自己身处书房，手上拿着一支笔，笔尖的墨汁顺着滴落在纸上，印上去一大块的黑斑。
沈路猝不及防被人指了一下，原本以为没什么，可当他看清十五娘的脸后，着急忙慌的向后撤。
他怎么也没想到柯吟书会来后院厮混。
气冲冲的回到书房，赶巧的是，柯吟书正准备往外跑，被他拽着领子拽了回来。
“我处处避嫌，生怕落忍话柄，你可倒好自己做了一个短处送于他人把玩。”沈路就知道他爹一笼屉的小妾早晚会出事。
“怎么了？我不就是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吗。”柯吟书的兴趣还未消失，想要用自己的身子接着找她们去玩。
“算了吧，没事？你觉得像是没事吗？儿子和老子的女人待在一起，没事都能给你说出天大的事。”沈路这次是真的气昏了头，再加上他一天的成果被毁坏，没时间看管柯吟书，又让她钻了空子。
“嗯？”柯吟书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一起了，她和她娘还一个被窝睡过觉呢。”
沈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和柯吟书生死相隔，“那怎么能一样。”
说完也想明白了，丞相府和将军府相差许多，柯吟书由着性子做事已经刻到骨子里去了。
而将军府，沈路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这些年不在家中，府中乱成什么样和他并无干系，他只要将泰安园这一方天地打理好便可。
沈卫的媳妇，让他自己管去。
沈路连点加夜的将整理的名录又总结出来一份。
柯吟书早早地睡着了。
他连夜前往天牢。
也不知柯吟书和莫其的交情到了哪一步，他是不是会如实相告。
“沈将军，怎么这么晚来了？”
沈路不理会，直接坐在了审问官的椅子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开门的人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前几日沈将军都是嬉皮笑脸的和他们打闹，怎么今日如此大的阵仗，不等他想通，沈路的声音传来。
“提审莫其。”
天牢中对待犯人的手段是极好的，就连椅子都配备了一把。
莫其坐在上头，和看守的人同样疑惑，今日沈路怎么不和他吵架了。
“你是不是知道你抢的是什么人？”沈路冷着声音。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都会带着些杀气，让人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平时柯吟书的性子使然，所以众人看不出什么。
而沈路本人便将气势且完全释放出来。
“你如果不说，也没关系，谁也救不了你，别说我答应了莫白莲，就算是圣旨，也照样违抗。”沈路这句话说得是相当的大逆不道了，在场的看守们纷纷向后退，装作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
“是。”莫其终于开口。
“我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几年前莫其在京中也有个不小的官职，是京城东城的兵马司，掌管东城的安危。
他收下有一人，便是和他一起上山被抓的络腮胡子，名为李猛，他称莫其一声大哥，莫其便要罩他一辈子，是莫其手下的副指挥。
“我看过他的卷宗，是因为在街上欲意行凶，这被行凶的人……”沈路笑了。
但是众人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是莫其的妹妹，莫白莲。
因为莫其作为家人，所以这案子理所当然的被其他人接手。
“他们是一伙的。”莫其气愤，情绪激动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人拦下。
“当时审理此案的人是王大人。”沈路说出口的一瞬间忽然感觉这王大人似乎有些熟悉。
他们家扫地的不就是王大人的亲侄子吗。
沈路轻笑。
“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那……兄弟。”
莫其看起来十分沉重，脖子上出现两道青筋，牙齿用力的互相咬着。
“不过是因为看李猛不顺眼，他生性少言，但是习得一手好功夫，京城中闹事的人这么多，也不知道哪天惹上的。”
“不是。”沈路道。
看人不顺眼的原因很多，但是没有人真的会因为心中的一些想法主动惹人注意，除非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好吃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你能猜得出来陷害你的人和京城中那些商人有关系，怎么就想不通？”沈路道。
他拿出自己整理的名单，放在莫其面前。
这些铺子的主人兜兜转转全部都汇聚在同一人身上。
有人是他的门生，有的是他远房亲戚，若是一个两个那倒还好，全部都是，那就有的可说了。
“秦侍郎？”莫其有些吃惊。
他想起几年前那个晚上，有人以秦侍郎的名义向他传话，要给他升官。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这么做，莫其直接拒绝。
他和秦侍郎所有的交情仅限于那个晚上。
“有人想在京中安插人手，可是没有位置，总要有人腾出来。”
“可李猛那个位置能有什么用，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人微言轻，白白收了两年牢狱之灾。”莫其微弱的说着，眼神低迷，看着地面上的东西，好像是看着缝隙，又好像不是。
沈路轻哼，“谁说位置小便什么都不能做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他原本想说的是，麻雀再小也是肉，不过思来想去，不符合他现在的形象。
毕竟目前沈路的真实面目只有柯吟书一个人知道，就连沈卫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有多光明正大。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看上的是李猛的位置。”沈路的手指在莫其面前的纸上滑动，逐渐移到一个位置。
他指的是，京城东城兵马司，三万两。
又指了指一个玉饰的价格，三万两。
“真便宜。”沈路道。
莫其一直以为李猛效忠于他，所以要护着，可没想到这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他为了李猛付出的代价，而是他连累了李猛。
因为有人看上了他的位置，所以便要将他挤下来。
秦侍郎趁机想要提拔他，又可以让他的阵营中再增加一个人。
而这一切都和李猛毫无干系。
“你是说，有人买下了莫其的官，所以从王猛入手，一来二去，便兵马司变成了空位，买官的人，顺利成章进来，而莫其因为不甘心，所以落草为寇专门打劫那些人的物品？”柯吟书一觉醒来便发现身边的人不在旁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躺下又睡了一觉，还没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在府门口，正准备进去。
沈路忙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他刚刚赶回来，省下了从门口到床上的距离，就这柯吟书的姿势接着睡了。
柯吟书只觉得一身疲惫，也不知昨晚沈路干了什么，竟弄得如此肾虚的模样。
“是，聪明。”沈路拍了拍他柯吟书的毛茸茸的鸡窝头，那是他在回来的路上久等不来天亮，烦躁的抓头发，抓出来的。
“这事就算完了？”柯吟书有些不敢相信，她计划了那么多天，就等着莫白莲对她投怀送抱之后开始行动，没想到沈路居然先他一步。
“没事了。”沈路昨天没日没夜的忙，身体虽然硬朗，心理早就受不了，他爬上床，来不接脱鞋，盖上被子就要睡觉。
“那你怎么不带着我！”柯吟书将被子掀到一边。
沈路失去了温暖的港湾，无奈的坐起来，“姑奶奶。”
“哎，”柯吟书死不要脸的应了。
“我看你和我爹的小妾玩的太厉害，辛苦了，特意让你休息一晚上，怎么不通情理呢。”沈路抢过宝贝疙瘩被子，双腿夹着躺下。
柯吟书突然不说话了，也是没理说了。
她从府门口回到泰安园的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正在收拾院子，一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有的事情。
“听说公子昨日去后院了。”
“听说公子和夫人们闹得不可开交。”
“听说公子还给他们钱了。”
“听说公子对十五娘动手动脚了。”
柯吟书只觉告诉自己，这些话不能被沈路听到，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便会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柯吟书已经起了要去拜佛烧香的心了。
她心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幻想着沈路在经过前几天的忙碌之后，可以安安生生的在房间里睡觉，待流言蜚语平息之后，任他怎么逛。
而且沈卫就算要训诫，也是在白天，打不了被打一顿，至于沈路那边如何解释，便说……秦侍郎入狱，所以秦别玉找人打的。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柯吟书费劲千难万险，终于还是将她的一腔热血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