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吟书眼睛越来越大,嘴巴合不拢,沈路用力往上一推,咬到了舌头。
“况且江湖上多是亡命之徒,有些事做好不要道听途说,你应该从身边去感受,人脉四通八达的柯姑娘,认识不少平民百姓,有谁是脱离了家庭去行走江湖的?”
“能够好好的过安稳日子,为什么要东奔西走,如果天生向往,何不从军立下一番功业。”
沈路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不会打倒柯吟书,“江湖上没几个人,别想着溜。”
他没说的是,柯穆要捉拿逃犯时,总会派人去江湖上找一找,会有收获。
沈路于心不忍,补充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现在是这样,但是不代表以后和以前,只能说你,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
柯吟书彻底石化了。
变成一堆碎瓦。
不管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江湖的兴起必然伴随着朝廷的落败。
“你要是真想话本子里的情景出现,将这太平盛世搅乱了,要不了几年,保你得偿所愿。”
柯吟书白了他一眼,接着干她的人生大事,走到一半,忽然转过身来,“你刚刚说什么?天机雷?”
“他啊,前些年因为在宫中偷盗,至今未抓捕归案,所以秦别玉才会找上,再加上偷玉玺,新仇旧帐一起算,丞相将这个任务给了我。”
柯吟书三手两脚爬到床边,“看几本?”
“一本,”沈路拿出必杀技,《科举考试十年秘诀》
柯吟书翻看两眼,比她以前看过的所有都要少,薄薄的,不过是几张纸一样的。
“熟练的背诵,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沈路说。
柯吟书抢过来,开始她的征途。
这是沈路亲自整理的几年来考试的终点,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多半会从里面出题。
临近考试的前几天,沈路从何处寻来好吃的东西喂给柯吟书,“好好考,不要紧张。”
“就算不会,也要硬着写下去,千万不要画王八。”
柯吟书摆摆手,心有成竹,“知道了。”
如果一直保持现在的状况,柯吟书认为不是不可以,她负责白天装装样子看书,沈路负责到处寻找她喜欢的东西。
但是最不放心的就是沈路所说的江湖大盗,如果没有中举人,这个最美好的东西也不是她的了。
考试的前几天,为了融入大家伙,柯吟书穿上了普通学子的服饰,跟着住在客栈。
这里女子大多不会进来,学士们是来进京赶考,没有人会带着妻子。
沈路只有晚上的时候可以打探柯吟书白天做了什么事。
柯吟书来这里的第一天,认识了江南来的一人,名为陆高峻。
“你说我爹为什么让我来考?”陆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家族,赶了一把时代的潮流,跟着其他的寒门子弟一起来了京城,“我缺银子吗?他看我像是做官的料吗?”
柯吟书上下打量了两眼,陆高峻这人和他是有些相似之处的,脸圆圆的,不是天生的圆,而是因为胖,挤出来的肉在将眼睛挤在一起,像是两个芝麻粒。
胳膊比上柯吟书的腰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两人住在二楼,分别在最里面的左右两间,每一次上楼,柯吟书都异常担心楼梯会不会掉下去。
“你觉得呢?”柯吟书问。
“我认为我爹瞎了。”陆高峻说。
柯吟书没有说话,即使不通晓人情世故的人,也会知道一点,别人在抱怨自家父母的时候,不可以插嘴。
“来之前,我爹就跟我说,儿啊,我们家世代从商,向来都是伺候别人的人,什么时候你也考一个功名,让我伺候你。”陆高峻装模作样拿着书看了两眼,打了一个哈欠,“算了,我还是先回去睡会,几天之后考试,还有点时间,明天再开始看功课。”
柯吟书犯了一个白眼,认识陆高峻的第一天他就这么说,“兄弟,商量个事?”
“说,”陆高峻将柯吟书带来的瓜果抛进嘴里,手边放着暖炉,他爹派来为他整理行囊的书童站在一边,将好吃的放在他面前。
陆高峻认为柯吟书的要求很是奇怪,他没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陆高峻家在江南,吃喝不愁,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但是在京城,再多银子,没有人,也不一定混得开,就是京城中所传言“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的人,而他这位沈路兄,除了银子什么都有。
晚上,陆高峻哀声叹气来到柯吟书的房间。
沈路正要出去打听柯吟书白天做了什么事。
“沈兄,你不必如此用功,每日都让我将饭食带回来,偶尔去大厅中和其他学子一起用膳,放松一下心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希望你想开点,别等着身体折腾坏了,到时候就算考上状元郎,又有什么用呢?”陆高峻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表情痛苦。
沈路一听,心软了下来,后悔不已,他怎么能怀疑柯吟书呢,她什么样,心里没数吗?这几天为了能够拿到令牌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样质疑她的态度,沈路认为他太可恶了。
第二天,他用柯吟书的身份去了一趟皇宫中。
戎广记着上次和她同流合污的事,想着再次邀请,“你晚上有时间吗?前几日选秀,送来了好多人,和以前看过的不一样,保准你大吃一惊。”
沈路脸一黑,“不必。”
“别客气啊,咱们什么关系,矜持有意思吗?”戎广拍拍他的肩膀,白天不适合做太过分的事情,以免被柯穆发现。
沈路压下内心的火气,只能想着以后对柯吟书严加看管,“你这里有补身子的东西吗?”
戎广一愣,随即笑了笑,戏谑的挑眉,“怎么?是给沈路吃的?”
沈路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算是。”
“有是有,就是看你要的是哪种功能的。”戎广轻轻拿起手边的扇子,遮住了下半边脸。
“补……”沈路陷入了沉思之中,柯吟书是思绪过度,应该补的是,“气血。”
“好,这个好说,前几日泗水国刚送来一批东西,我看着像是补身子的,”戎广挥手招呼来小栗子,“你去给拿,直接送到将军府,尽量多一点,短时间内我用不到。”
沈路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包括他说的话,但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奇怪了。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戎广想起了沈路现在不在将军府,联想起是他同意辞官的。
“什么……”沈路刚说出口,便猜到了,多半和莫白莲有关。
“你说我放了沈路,你就放了她的,将军府门口的密探好几天没有向我说明情况了,你这个阴险的小人,竟然敢犯欺君之罪,信不信我一道圣旨下去将沈路叫回来。”戎广拍案而立,举起拳头要往沈路身上冲,他很久没有和柯吟书干过架了,手上有点痒。
但沈路可没心思逗戎广玩,“不出三天,我会赶她出来的。”
戎广很不相信,保持怀疑的态度。
果真如此,沈路刚腾出手脚便让人去莫府,让他们派人将莫白莲带回去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别人家住了许久,名声必然不会好听,但这一切都是莫白莲自愿,为了进入将军府,自愿放弃了大小姐的地位。
但是沈路没有做任何澄清,莫白莲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可没有好事,相反仇恨积压的了很多。
莫白莲后来会怎么样,沈路稍想了一点,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柯吟书,的兄弟。
戎广的后宫现在看来十分清净,但是这是建立在戎广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基础上,将来不一定会像今天一样,如果如他所愿,莫白莲在后宫中不一定生活的不好。
到那时候,所有的流言蜚语自然会烟消云散。
“真好吃。”陆高峻哼哧着将面前的饭菜往嘴里塞,两边鼓鼓囊囊的像是两个猪鼻子。
柯吟书坐着干着急,默默的将盘子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点距离。
“沈兄真是神通广大,只是演了一出戏,真的出现这样多的好吃的,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来找我。”陆高峻知道了好处,下次会更用心。
柯吟书拽着他的头发,将他和碗分离开,“你给我留点,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我饿死了,谁给你吃的。”
陆高峻嘿嘿笑了两下,殷勤的将自己的碗放在柯吟书面前,两只肉嘟嘟的小肥爪用抓着他的筷子,放在柯吟书嘴边,“爹,吃点?”
柯吟书向下看,两根筷子上的油渍沾染了一半,陆高峻抓着筷子的两根手指上也有一点。
“咳……那个……不是我嫌弃你,你的筷子……我还是用我自己的吧。”柯吟书刚刚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脏,而是不想让沈路的身子接触到其他人,和一个除了她之外的人共用一双筷子。
柯吟书觉得她有病,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沈路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到最后还是要和离的,就算不想,装也要装的想。
沈路再没有向陆高峻打听过柯吟书白天的事,晚上来了之后,将桌子上摆放的书籍圈圈画画,标出明天要看的重点,全心全意的帮助柯吟书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