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不过你不要着急,等明天早上,我定能将他们全部抓回来。”柯吟书信誓旦旦。
“等不到了,”沈路表情严肃,虽说知道事情的起因,但他仍是不放心。
他方年第一次出征时,也吃过这样的亏,曹漳认为沈路年龄小,非要安排了四个人前前后后夹起来,不让敌人有丝毫的机会接近。
所以在泗水国的人打来时,他怎么都躲不过去,硬生生的被捅了一刀。
少年时,谁不是满腔热血,死要面子,最后沈路将消息拦了下来,所以世人听到的是,沈路,年少有为,任敌军有千军万马,也不能伤到他半分。
在柯吟书能熟悉的掌握他周围人之前,沈路不会再让他替自己上场的。
因为,曹漳只是其中之一尔尔。
当天晚上,熊熊的火把照亮了夜空,几里之外的村子仍能看到通红的天。
既然敌知我明,那便不用再隐藏,沈路直接包围了一整座山,这明显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柯吟书气的在营地里满地打滚,拿着大刀走了出去。
马夫手下还剩下几匹马,她随手抓了一个缰绳。
“等等,沈将军吩咐,柯姑娘,您不能离开。”
柯吟书手中的马鞭一挥,“闪开。”
那人站如庭松,却低着头。
柯吟书习惯动手解决问题,但是那也要看是谁。
她手中缰绳不放,将刀别在外侧,轻轻一越,从马夫的身上跳了过去,双腿一夹,马儿往外快速走动。
那人从身上摸出一个勺子,吹气。
柯吟书差点没将他脑袋砍下来。
“不让我去是不是?我偏要去。”她将缰绳往地上一摔,转身离开。
柯吟书腿脚不错,经常山南海北的跑,这段路程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是浪费时间。
走至半路,前方传来马的嘶吼声,柯吟书急忙躲至一旁。
马夫刚刚看着柯吟书离开,无声叹气,听到远方传来马的嘶吼声。
一人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将马牵到马厩里,又去后面拿了些料草,放在马槽里。
疲于奔波的马立刻低头开吃。
“怎么回来了?”马夫问。
“当然是结束了。”那人回答。
“怎么?那明日就要回京了?”马夫摇了一桶水,用刷子清理马的毛发。
“应该是。”
“怎么说是应该?”马夫拿着刷子的手骤然停下。
“能怎么样,山贼头子跑了呗。”
马夫的眉头深深皱起,“那这岂不是说,这次是失败了。”
他人来征缴,是这样的结果,沈路来征缴也是这样的结果,那难免会影响沈路在百姓中的地位。
虽然是他要那地位也没什么用。
但是在泗水国进犯之时,他们需要沈路,或者说需要一个沈路,来安抚所有人的心,同时接受沈卫留下的位置。
有沈路在,他们便会安心,他们会认为泗水国的人早晚是会被赶出去,他们就会安居乐业的过着正常的生活。
在战乱时期拥有平静的心情。
而现在这种状态,无疑是对所有人不利的。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沈路去实禀告戎广,而戎广接受丞相大人的建议,只说沈路是将山贼剿灭了,再来的是另一个山贼头子。
沈路面目凝重,他终于明白当初在太和殿,戎广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当时在他身体里的柯吟书没有按规矩办事,所以现在整的是他。
沈路头疼的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心烦不已。
对,烦到呼呼大睡。
他倒不是怕戎广,只是该有的臣子礼仪要有,该做的事要做,这是因为负责。
日后他若是真的惹到了戎广,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辞官种田。
营帐外面的树林里,曹漳脸色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这一群人,跑的也太快了,跟谁在后面追似的。”
沈君浩瞥了他一眼,不言语。
曹漳接着嘟囔,拿着旁边的树当山贼,一个劲的砍,“可怜我们沈将军,带伤出征,晚上又什么也没吃,现在肯定睡不好觉。”
沈君浩又瞥了他一眼。
“他还小,承受不了第一次失败,会难过是肯定的。”
沈君浩又瞥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了,“他哪小了?”
沈君浩今年二十二,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沈卫为了这事操碎了心。
他是沈卫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当初沈将军一战成名,却在万千尸体的杀场上听闻一声婴儿啼哭。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充满杀戮,鲜血,和无止休争斗的地方,出站了小儿的声音,尽管奇怪,但珍贵。
沈卫将其带了回来,取名为沈君浩,扔在后院,两年之后,沈路出生,自此以后,两人一同长大。
沈路不愿称沈君浩为兄长,在他心里只当作同龄人,一口一个名字叫着,但是不可否认沈君浩确实要年长于他。
当初蒙以晴提出将柯吟书许配给沈路的时候,沈卫当时是考虑过沈君浩的。
不过被沈君浩千种万种的理由拒绝,当时沈路远在边疆,沈君浩在他身边,便和将军两人合力,瞒着他干了这一件大事。
沈路睡得正熟,被一阵霹雳咣啷的声音吵醒,他随手从枕头边上抓起一件冰凉的物体丢了过去。
“呦,将令都不要了?”柯吟书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丢在地上,点亮油灯。
沈路揉了揉眼睛,又躺下过了一会,再睁开。
下面的人赫然是逃跑的那两个人。
柯吟书在路上遇到的时候,一眼便认出来了,因为这两个人是白日她攻打时那白面书生和他背着向上爬的人。
“怎么样?希望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说完柯吟书拍拍手走人。
大婚前几日,双方是不能见面的,但是丞相府向来拦不住柯吟书。
晚上,柯吟书轻松的翻过两座墙头,走进沈路的泰安院。
沈路被柯穆盯了一天,说什么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至少要学一个刺绣。
便从京城里寻找了许多绣娘,一个一个挨着教。
沈路拿刀的手,第一次拿着比手指还要细的东西,差一点自学成才“飞叶针”将在场的人都谋杀掉。
他机械性的往布上扎了一下,又扎了一下。
绣娘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也很简单,但是沈路就是不学,他一个大男人,若真是学会了,那以后柯吟书干什么。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柯吟书也不是拿绣花鞋的料,日后若是真的让她缝衣服,不在上面留下两根针就是最好的了。
而沈路最烦恼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婚礼。
柯吟书在沈路面前摇摇晃晃半天,沈路也不理她。
一直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书,枕头上放着砚台,屁股旁又多了几滴黑色的不明液体。
柯吟书双手按在床上,弯腰,将头放在书和沈路中间。
“平日也就算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你这样做,未免太出格了。”沈路终于忍不住开口。
柯吟书一脸迷茫。
她做了什么?
沈路将书卷在一起,往柯吟书脑袋上一排,“回去。”
柯吟书失落的起开,也不是她想来这里,只是之前那段日子,两人晚上要互相说一下白天的事情,习惯了而已。
柯吟书“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丞相府之后,她直接跑去柯穆的房间。
“爹,睡了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柯吟书用力敲门,“睡了吗?”
依旧是没有回应。
柯吟书深吸一口气,使出传说中不可外传的书吼功,“爹!”
“睡着了就醒一下。”
柯穆一脸阴沉,披着一件衣服,疲惫中透漏着愤怒。
“咣当”一声将门打开了。
“干什么!”柯穆眼珠子要瞪到柯吟书身上,口水满天飞。
“哦,没什么事,”柯吟书摸了摸鼻子,“就是想和你说一声,你教的太简单了,别说绣花,就算是绣一条龙,我都可以。”
说完不等柯穆反应,飞快的跑开了。
柯穆冲冠眦裂,冲着柯吟书的背影吼道,“你给我等着。”
所以沈路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时间的失误,带来了多大的磨难。
他绣花?花绣他还差不多。
柯有政策,沈有对策。
他拿着柯吟书放置了多年的首饰,一个个赏给了绣娘。
而他每天的任务便是睡觉。
而丞相大人那里,会得到柯吟书有史以来最好学者的夸赞。
几日之后,丞相府门前鞭炮声响彻天空,周围百姓家的小儿围着大门下燃过的鞭炮寻找着,没有点燃的鞭炮,回去玩耍。
丞相府中走开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红色托盘,里面放着满满的文钱。
而后高高举起,洒向地面。
小孩子们一哄而起。
柯吟书一个晚上未睡,她白天用沈路的身体去军营中打闹,晚上还要遭受如此折磨。
虽然说白天沈路一整天都在睡觉。
但是柯吟书心里累。
她每天都不用休息,身体也不会困,可耐不住自己想念床的滋味。
一群人在她头上作弄,在她脸上勾勾画画,但是,只要想到沈路一会要遭遇的事情,便什么疲惫都没有了。
她相信,今天,会成为沈路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