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吟书终于等到了天亮,她闭了一会眼睛,便发现自己穿着大红喜袍,身处将军府大门下,迎接宾客。
柯吟书满脸笑容,对着来人鞠躬,“某大人,欢迎。”
“李公子,快进。”
“秦侍郎,稀客。”
于是,在众人眼中就是,沈路板着一张脸就像是被抛了祖坟一样,突然变成花儿一样灿烂,让人心里瘆得慌。
柯吟书看到老熟人后,自动忽略他儿子可怜的腿。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媒人带着她抬着花轿去自己家中接自己。
她做梦都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如果不是因为怕浪费时间,柯吟书恐怕会跪着从丞相府的大门进去,彰显一下丞相府的地位。
她轻轻的签过沈路的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忍住笑了。
柯吟书对着柯穆和温元霜跪了下来,磕头。
“岳父大人放心,从今往后,我定唯吟书是从,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不然,天打五雷轰。”
沈路骤然将头转向柯吟书,盖头闪了一下,被柯吟书按在他头上。
沈路也跪了下来,“你放心,出嫁从夫,我今后会听从沈……将军的话。”
柯穆嗤笑,她闺女什么样,没人比他清楚,听丈夫的话?那怕不是下辈子。
“沈路你听着,我家柯吟书是在我的手心里长大的。”
柯吟书同样嗤笑,小声低估,“脚心还差不多。”
“如果日后我但凡发现她受了一点委屈……”柯穆向前靠近,趴在柯吟书的耳边说,“都说富不过三代,这官也到不了三代。”
沈家这条官线是从沈卫他爷爷开始的,沈路很清楚,但是他没听到柯穆的话,柯吟书倒是听到了,可她不知道,只认为是沈卫开始。
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姓柯的将军,心里有些飘飘然,眼神不定恍惚。
这在柯穆眼中完全是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柯吟书被沈路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弯下腰,沈路却没有动静,她突然向后退,手穿过他的膝盖,将人背了起来。
沈路全程如窒息一般,直条条的僵着。
柯吟书庆幸这沈路体力好,不然她可真背不动自己。
想当初在她不会爬树之前,看中了御花园的一颗苹果树,趁着没人,踩着戎广的肩膀想爬上去。
结果一不小心,给踩脱臼了。
这是戎广出生以来最严重的伤,太后将宫里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刺客。
丞相府的千金出丞相府的方式,代表着她在将军府的地位,她本来是想着,若是实在背不动,她吃些亏,趴在地上,让沈路踩过去也好。
很快来到了花轿前,柯吟书反过来,将沈路放了上去,骑上前面的马。
街道上的小贩被事先给了银子,今天不做生意,所以路上没有像以前堵到晚上。
柯吟书放慢速度,靠近花轿窗户,掀开。
“新娘子?睡着了吗?”没见到人,帘子被一只手抢过去,放了下来。
柯吟书不甘心,又撩起来,“我就看看。”
沈路轻笑,“你也碰不到。”
柯吟书脸色突然耷拉下来,落在了轿子后面,待沈路洋洋得意之时,猛然探出上半身,左手伸进轿子里,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原本沉甸甸的凤冠压的沈路脖子都要折了,这一拍,差点没倒。
“呦,沈姑娘可真是弱柳扶风啊,这轻轻一推,就不见了人影。”柯吟书在马背上晃来晃去,转了一个方向对着花轿。
沈路冷着脸,“柯将军可真是粗暴,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算什……算,算,你最美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比狐狸精还要诱人。”柯吟书对着路边的人吹了一声口哨。
周围垂泪欲滴的姑娘们纷纷露出笑容,挥动手中的小方巾,悲愤的为自己的青春送别。
“沈将军,若是以后受了欺负,定要休妻,我们还在这里等你。”
“对啊,沈将军记得来找我诉苦。”
“如果想要野草,记得城门外的桥下,我还在那里等你。”
柯吟书疑惑的看着沈路,后者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将军,你还记得那天在护城河旁边的我吗?”
柯吟书一脸迷茫。
“我可没出过门,要问你自己干了什么。”沈路翻了一个白眼,靠着摇摇晃晃的轿子闭着眼睛假寐。
柯吟书吞了一下口水,“我……”
好在队伍前行速度很快,这一声呼喊在繁杂的人群中起不了什么波浪。
终于平安的到达了将军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沈路在一阵混沌中拜完了堂,才恍惚的有所反应,被人带着前往泰安院。
整天下来,唯一的好处就是,拜完堂后便是自己的时间。
沈路掀开盖头将床上的花生红枣一股脑全扔在了地上。
从丞相府到将军府这段路程,虽然说没有走路,但也是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现在明显已经透支了。
他双腿垂在床边,穿着鞋子,慢慢的将眼睛闭上。
过了一会,他向里面的被子发起进攻,半个时辰后,手指碰到了大红被子的边缘。
触感刚刚被大脑接受,又睡着了。
柯吟书双手各拿着一个酒杯,左手李大人,右手王大人。
沈卫看着今天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终于有了点他接班人的样子了。
柯吟书挨着桌子敬酒,直到又看见那位秦侍郎的儿子。
他避着众人将柯吟书拉到一边,“沈将军,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为什么还要娶呢?像这种目无尊长,蛮野的粗鄙之人,那能入了您的法眼,日后您要是休妻,记得提前……”
“滚蛋。”柯吟书今天不想和人一般见识,但这人非要往他眼前凑。
“你怎么骂人。”秦别玉一脸的不敢相信。
“骂人?这就算骂人了?”柯吟书撸起袖子,“那今个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你……你敢!如今你可是朝廷的人,信不信我让我爹参你一本……哎呦”
秦别玉捂着自己的屁股,“你还怎么打人!”
柯吟书拽着他的衣服,掼到墙上,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参我?去啊,我看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秦别玉此时被柯吟书完全举起来,双脚离地,他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人脸和柯吟书好像重合了,下意识的将右腿往回撤了一下,藏在左腿后,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左腿也往回藏。
柯吟书忍不住笑了,撒开手,“你可真是个大老爷们。”
秦别玉一屁股坐在地上。
酒席一直到了傍晚,柯吟书昏昏沉沉,几乎要忘记了自己以及沈路的身份。
抱着曹漳的脑袋,两个人对着喝。
曹漳脸上的酒掺杂着泪水,还有鼻涕,一个劲的往柯吟书的喜袍上杠,“你以后再也不能陪我们一起去烟花冷了。”
烟花冷是京城里有名的一个场所,如其名,烟花场地。
“他能管的了我?没事,兄弟,以后再去,记得我,风里雨里,烟花冷里等你。”柯吟书傻愣愣的说。
突然脑袋一阵晕乎,她睁开眼,看到了红色的维帐,知道现在是晚上了,翻身接着沈路留下来的困意睡了。
“不行,你怎么能学你……爹。”曹漳大嗓门吼起来,到最后变得像蚊子一样。
“我爹?”沈路虽然醉了,但是比柯吟书强,他至少保持了一个清醒的头脑。
“我要是真带你去了青楼,你那个老婆,肯定会去找小馆,到时候……”曹漳嘿嘿傻笑,指着沈路的头顶,“你们就互相数帽子。”
“一顶。”
“两顶。”
“三顶……”
沈路一巴掌呼在曹漳后脑勺上,转身离开。
他送走了宾客,孤身一人摇摇晃晃来到房间。
一人递来秤杆,沈路挥一挥手,将旁边侍候的人全部轰开。
床上的柯吟书正在呼呼大睡,好似嫌弃烛光太凉,将盖头放在脸上。
他一手拽着盖头,扔去一边。
柯吟书一个激灵突然醒过来,坐着靠在床边。
“你要唯我是从?”沈路逼问。
“哎,你怎么掀开了,重来。”柯吟书又将盖头披了上去。
沈路有点火大,“别跟我装醉,现在喝了酒的人是我。”
沈路的流量说不上好,但也不坏,在京城中数三数四也是算得上的,也不行知柯吟书喝了多少,竟能将他喝成这样。
柯吟书拍着胸脯,“有生之年,能娶一回媳妇,也不枉此行了。”
沈路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拂过柯吟书的脸颊,将凤冠取了下来,这在他头上压了一天的重物,沈路恨不得丢在地上踩碎。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敢和我举行婚礼呢?”沈路笑得有点危险,他向前逼近。
将柯吟书推到在床上,装模作样的去解她身上的扣子。
同房不洞房,那算什么英雄好汉。
柯吟书笑着把手放在沈路手上,阻止他的动作,“你晚上怎么对我,我白天就怎么对你。”
沈路一愣。
“虽然名义上都是我吃亏,但是,能试一下你的感受,我也是死而无憾了。”柯吟书伸了一个懒腰,拽着一条被子,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