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幼儿园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
步凉跟步云暖分开后，没有立刻的去找那个在黄一梦跳楼之前聊天的朋友，而是变身回去给步峥景打了电话，说她有点不舒服，让步峥景帮忙请一天的假，准许她不上课在寝室休息。
电话接通，步峥景不知道在哪，周围声音嘈杂，好像很忙。
但男人没有敷衍，问了她具体的身体状况，多次确认她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以后才放心的同意帮她请假。
挂电话前还说，是不是幼儿园太累了，她要是想回家，他可以派司机来接她。
说这话的时候，步凉能听出男人语气中的无奈。
像望子成龙的父亲，下决心要狠狠逼子女一把，但到了最后又于心不忍。
“不用，爹地，我很喜欢这里的学习氛围和这里的小伙伴，不想跟她们分开。”步凉站在午睡屋里的公共电话亭里，双手握着话筒如此回道。
“凉凉……”感性炮灰爹声音变得沙哑：“都是爹地没有用，让你跟我受苦了。”
没有见面，但步凉能隔空想象出步峥景偷偷抹眼泪那既窝囊又可怜的模样。
一股子酸涩涌上心头。
这句话，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亲爹也对她说过。
——“都是爸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凉凉，要不你去找你亲妈吧，别跟着爸过看不到希望的苦日子了。”
躲债的那些日子里，每天她爸都会跟说上几句类似话。
步凉垂着眼，用手指卷了卷电话线，莞尔道：“不苦，有爹地陪着我，生活就一直是甜的。”
那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步峥景在电话里哇的哭了出来。
似乎意识到丢人，急忙掐断了电话。
耳边传来忙碌音，步凉迟迟没有把话筒放回去。
她有点想亲爸了。
忽然地，肩膀被轻轻拍了下。
步凉回神，转过身。
宋瑾看着眼中蓄泪的步凉，微怔：“……你怎么了？”
步凉用力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故作轻松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进小飞虫了。”
说着，她掐着腰，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你消失好半天，去哪了？知不知道短短一中午，我都在警局喝一杯茶了！”
“抱歉。”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步凉机警的敛眉。
“嗯。”宋瑾看着还没到他腰的步凉，说：“你先变身回来，我和你细说。”
下午三点三十分。
步凉回到最初的起点。
望着对街的‘盛鼎记’，再次咽了口口水。
宋瑾坐在她身边，下意识的做了个摇扇子动作，做完后，他才后知后觉手里是空的，不由讪讪的缩起了手指。
他问：“你最近，还有出现过幻听吗？”
步凉默默的把宋瑾小动作收入眼底，回道：“自从你出现就没有了。”
宋瑾点了点头：“我今天中午发现小奶团的个人意识变强，事情紧急就没有和你打招呼。”
步凉不甚理解：“什么意思？”
宋瑾：“一线反派小奶团这个人物的意识被我禁锢住了，你可以通过一定方式来随意在钟凉凉和步凉之间切换。”
“区别在于钟凉凉这个身体是完全属于你的，一线反派小奶团这个身体并不属于你。”
“个人意识变强，说明真正的一线反派小奶团要苏醒了。”
“你以后会无法自由切换身份。”
步凉腾地站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竭力稳住心神，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真正的一线反派要苏醒了？我现在身上背着命案，还有好多谜团没有解开，不是雪上加霜吗？”
宋瑾五指收拢，想要摩挲几下扇柄。
奈何，折扇碎了，永远不会复原。
他起身，安抚道：“你别急，我用了方法，能保证一年内，你的变身不会出现问题。”
步凉并未松口气，用力抿了几下唇，道：“我也有个消息要和你分享。”
“步云暖的人设出了问题，我怀疑剧情崩塌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从一开始我拿的剧本就是错的。”
闻言宋瑾面上无任何波澜，只是神色复杂了几分：“我在禁锢小奶团个人意识的时候，有力量阻拦了我。不止你，我也被耍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隐怒。
步凉顿时平衡了。
这本书的管理员都被下套了，她平平无奇的小编辑，还能有啥怨言吧。
她长叹的拍了拍宋瑾的肩膀：“别伤心。”
宋瑾吐纳着气：“我尽量。”
“对了，”步凉疑惑道：“你的折扇呢？”
无形中有一根箭，刺穿了宋瑾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坏了。”
步凉：“……不能修吗？”
宋瑾泪在眼圈打转：“不能。”
步凉：“……”
这天聊的，聊死了。
她抓耳挠腮的想着把气氛找回来，不经意看到对街的商场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伸手扣住宋瑾的手腕，拉着他在绿灯还有五秒变红的时候，飞奔过马路。
商场一楼普遍都是卖珠宝，玉石古玩的。
步凉带着宋瑾进了家古玩店，问老板有没有玉折扇。
老板打量了下步凉，浅笑着拿出了几把普普通通的扇子。
“要最好最贵的有年代感的。”
步凉把金卡拍在了柜台上。
老板瞪圆的眼睛登时弹出金币的形状，笑容灿烂的说：“有的有的！稍等片刻，片刻啊！”
说着拐进了里屋。
约莫一分钟左右，老板捧着个长条的檀木盒子，打开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白色手套。
“这是清代的玉折扇，看这上面的龙雕花纹，还有扇柄处镶嵌的粉色宝石，可是当年……”
“刷卡。”
“好嘞老板！！”
三百万。
步凉花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但是心头滴了多少血，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这个主人，当的还行吧？”
“宝石是合成的。”宋瑾把玩着新的来的扇子，点评道：“玉也就是普通的白玉，没有那么值钱。雕刻工艺，一般般吧。”
步凉黑着脸，抬手就要夺。
宋瑾侧身躲开，眉眼带笑：“不过我很喜欢。”朝她欠着身子拱了拱拳，“谢谢主人您的赏赐。”
步凉唇角翘了翘。
宋瑾把折扇打开，给步凉扇了扇风，说：“接下来，咱去哪？”
“哎呀！”
步凉低呼声：“差点忘记正事！我要去弄清楚黄一梦跳楼前跟朋友聊天那张截图内容是怎么回事。”
“那走吧。”
正巧商场门口路过个牵着气球推着小车买各种面具的商贩。
步凉想到什么，拔腿跑过去，抽空回宋瑾：“容我买个装备先！”
宋瑾看着步凉的背影，眼里的笑逐渐变得宠溺。
站在商场二楼的秦寒目睹了宋瑾和步凉的所有互动，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青筋凸起，用力到指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