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狠而重的铁拳直接砸向老六的面门。青云惊得大声呼叫:“快躲开!”
老六往旁边一闪身,双手抓住纹身男伸过来的胳膊,使劲一扭,只听纹身男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另外两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扑过来抓着老六的手,对老六狠命地下手殴打,想把纹身男解救出来。
倒在地上的青云看到老六一个对三个毛头小子,腹背受敌,嘴角已经流血,眼看有些支撑不住,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万分危急的时刻,她本能地爬过去死命抱住一个人的腿,另外一个人看到后,松开拉着老六的手转过身对青云拳打脚踢,青云完全不顾自己挨打,反而把那人的腿抱得更紧,而且张口在他的腿上咬了一口。
“妈呀,疼死我了。你他妈是属狗的吗?”被咬的小子恼羞成怒,他使劲想把青云的头拨开,但她好像疯了一样,咬得越来越紧就是不松口。那人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高高举起来,向着青云没命的刺下去。
突然,正和纹身男打在一起的老六看到尖刀马上要落下来,他飞身过来,用身体挡住了狠狠刺下来的刀子,鲜血一下子喷溅出来,三个小子都傻眼了。
“快跑,你他妈摊上人命了!”纹身男喊了一声撒腿就跑。
老六不顾身体上带着刀子,站起身掐住刺他的那个小子,把他顶在街边的行道树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几乎都要掐死他了。但是,老六越来越觉得手上没劲儿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慢慢松开手,跪倒在地,瘫倒在了血泊当中。
那个小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惊得目瞪口呆的青云看着老六右边胸口不断往出涌着鲜血,她爬过去想用双手捂住伤口,不让血再往外流,可是温热的血带着血沫,还是从她的指缝涌了出来。
“快来人啊,救命呀!”青云边哭边喊,早已经有行人打了110报警,医院的急救车也鸣叫着开了过来。
老六被抬上了急救车,青云跟了上去。汽车疾驶,车内的医生果断处理伤口、止血、挂液体、给氧气。还在不断流泪的青云双手抱在胸前,心里不断祈祷老天保佑,千万要救活他!
就在这一瞬间,青云隐约感到这几个月来,自己虽然天天想着杀死眼前这个已经昏迷不醒的恶魔,但当他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住那一刀的时候,她竟然不再希望他死去,而是希望医生能救活他。往日多少仇恨,都被这涌出的殷红鲜血淹没了。
手术进行中。
青云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等着。小四他们几个都赶过来了,他们打老六的手机,是青云告诉他们出事了。
小四安排手下的人去寻找那三个亡命徒,自己留下陪青云等候。
公安局刑警队接到报警后迅速来到医院找青云询问事发经过,青云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就浑身发抖。她尽量回忆着那三个人的相貌、穿着、口音,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如果不是老六,那把从头顶直插而下的尖刀,真的会要了青云的命。
刑警队的人匆匆走了。
青云靠在手术室门外的墙壁上,头像肿胀了一般,很多往事都在里面发酵,搅得她脑子里嗡嗡乱响。
8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几个护士推着老六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左右手都输着液,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青云赶忙跑上去,急切地问一个护士:“护士,他怎么样了?”
护士说:“你是他家里人?”
青云点头说是。
护士说:“伤口太深,现在还没渡过危险期,先进重症监护室,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青云一下子就蒙了,小四上前一把扶住她,她眼前一黑,差点儿倒了下去。
小四着急地说:“大哥肯定会好起来的,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
青云闭上眼睛缓了口气,她说:“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照顾他呢。”说完,强撑着身子走进电梯。
重症监护室。
心电图记录监测仪不断变化着,心输出量测定仪和呼吸机24小时工作,医护人员不断出出进进。青云隔着玻璃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老六,内心不仅焦急万分,而且五味杂陈。
如果,这次老六能抢救过来,那她一定要去万佛寺进香。可是,万一老六发生什么不幸呢?
青云感到很诧异,万一老六发生不幸,自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兴奋之感,而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酸痛难受。
求求你,千万要醒过来!!!青云对着隔离起来的老六合十了双手。
小苛和华浩宇分手后,乘公交车往出租屋走。
刘炜煜此时打来电话,他高兴地对小苛说:“亲爱的,我有点想你了,现在你在哪里,能不能见个面?”
小苛的牙差点酸得倒过去,她说:“刘总,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听不习惯。”
刘炜煜说:“你以后总得习惯啊。好,我现在就叫你小苛吧。你有空吗?我有一个事要对你说。”
小苛说:“不好意思,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很累了。”
刘炜煜知趣地说:“也好,明天再说。咱们明天要去的地方是离滨海较远的山村,那里非常原生态,我八点到你楼下接你,好吗?”
小苛想了想,说:“明天真的要出去?那我还是先到公司吧,如果华总那里没什么要紧事,我就随你去。但是,晚饭之后就要回滨海。”
刘炜煜笑了:“小苛不愿意和我‘夜不归宿’?好吧,你有你的原则,我坚决执行!咱们明天晚饭后一定回滨海。”
这几天好像没有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出去散散心也好,顺便,也能知道刘炜煜更多的一些“秘密”。
第二天一早,小苛早早来到华氏集团,华欣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到办公室,华浩天也没有来,小苛觉得有点诧异,她打电话给华欣,手机通着,但是没有人接听。
这里,刘炜煜已经开车到了集团楼下,他请小苛快点下楼,说他昨天晚上就跟华欣说过了要带她出门。小苛想,出去玩一玩又能怎样?索性跟他去了。
刘炜煜很是非常贴心,他给小苛买了不少水果和零食,说去的那个地方是乡下,怕小苛吃不习惯农家饭。
小苛乐了,她说:“我从小就在一个小县城长大,很多同学都是乡下人,我常去他们家吃饭的,你也太抬举我了,再次申明一下,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只是一个在滨海讨生活的打工妹。刘总可别再会错意表错情了。”
刘炜煜一时还适应不了小苛这种语言风格,他笑了,轻松地说:“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劲儿。”
两个小时车程之后,刘炜煜所谓的“原生态”景区到了。小苛一下车就仿佛回到了家乡,这里到处是山,溪水淙淙,鸟鸣幽幽,翠竹丛生。她惊奇地四下里张望,“这世上肯定有几处景致,在你未见时总在梦中不断浮现,当你见到时,会掩口惊呼竟然与梦中如此相似!”这里就是如此,小苛确实曾经梦到过这样的好景致。
刘炜煜的两个朋友早就迎出门来,他们穿着朴素,古铜色的脸是风吹日晒的结果。爽朗的笑声真切得直碰到小苛脸上,尔后轻轻弹走,四散在空旷的山野间。身边的风很温柔,轻扯着衣襟随着小苛走进了土坯木板组合起来的农舍。
农舍内,四五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姑娘正在用水、盐、茴香叶煮鱼,鱼不大,肉细腻得入口即化,汤清清亮亮的,漂几片碧绿的叶子,真是世间少有的珍品,小苛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曾经在十几年以前就经历过。
喝过鱼汤,刘炜煜的朋友招呼小苛他们去外面游玩。大家踩着树荫,不紧不慢地向塬下走去。只行数百米,就看到一片镜面般的水,在两座山峰下一动不动,岸边浸泡着十几株色彩鲜艳的树,水中有山的倒影,清晰得让人分不清上下哪座山是真的。
小苛问:“这里真的好美呀,我们是要干什么吗?”
刘炜煜的朋友说:“咱们来抓鱼。”
抓鱼自然不在这里,水紧处才有野鱼!小路上石头较多,刘炜煜不由分说牵起小苛的手,绕过水面,沿淙淙流淌的河水前行,这条河中巨石颇多,行态各异,水清可见底,光影浮动处野鱼毫不避人。
那些朋友抓鱼竟不用鱼具,他们在水缓处拉开一张网,看到有鱼聚来时一个鱼跃跳入水中,不一会儿一手一条鱼大笑着冒出水面。突然,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将一条乱蹦的鱼咬在嘴里,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次浮出时,那只空手中竟又抓着了一条肥大的活鱼。
本就是山里长大的小苛,也不断惊叹这里的山水竟如此奇妙!
刘炜煜他们在道边寻了三块白石支一口小锅,把包里的盐取出来,在道边山坡上的绿树丛中扯几片茴香叶洗净,然后舀几碗河水,就开始煮鱼了。
小苛背靠着一块大石头,石后是插入云端、满身披着绿树野花的大山,几尺宽的石子路下面,咆哮的河水在石头间激起白色的浪花,几乎要打到脚面了。
火苗闪动,鱼香渐起,口内生津。一个朋友悄悄笑着对小苛说:“小姑娘,你可要小心黑熊瞎子闻到跑过来抢鱼!我们村子后面的李三,前年打了一头熊瞎子一枪,只是枪法太臭,打到熊后腿上了。这不,前些天这只黑熊找李三复仇来了,李三正在河边走,没注意就被瘸腿熊一巴掌搧到崖下面去了。”
小苛的头皮一下子麻酥酥的,急忙四下里看,却未见林中有异常。回头瞧时,刘炜煜和其他两个人早已笑得抱在了一处。
说笑玩闹之间,天已擦黑。四处静悄悄的,窄小的老街已被暮色轻轻裹住,呼吸间就裹了个严严实实。
小苛依然被刘炜煜牵着手,高抬腿脚行走在沙石铺成的街道,视线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漆黑,偶尔从几扇门板缝隙中钻出几道黄晕的光线,倾斜着躺倒在路面上。身边高耸的大山黑漆漆地压下来,头顶只剩下一把星星,散落在池塘一样的天幕上。
告别朋友之后,刘炜煜带着小苛驶上了返回滨海的公路。
“今天玩得好吗?”刘炜煜笑着问道。
“玩得很尽兴呵。真是没想到,滨海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刘总的情趣还是满有品味的!”小苛真诚地说。
刘炜煜说:“我会慢慢给你展现我的方方面面,现在咱们乡村游,将来咱们可以周游世界。当然,提前是你喜欢旅行的话。”
小苛笑着说:“环球旅行吗?我喜欢!但是,我可没一分钱,纯粹一个拖油瓶儿。”
刘炜煜说:“又说外气话了,咱俩如今就是一把胡萝卜,不可以分开零卖的。”
刘炜煜开车走了很长时间之后,突然问小苛:“你知道华欣早上为什么没有去公司吗?”
小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刘炜煜叹了口气,说道:“他未婚妻家里出了点事。”
小苛啊了一下,她问:“是方采妮吗?”
刘炜煜说:“就是她。她老爸在深圳的企业,资金上出了点问题,他向华欣集团借了五百万,还从其他几个朋友那里借了点钱,然后就从人间蒸发掉了,任凭是谁,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小苛吃了一惊,说道:“事情怎么会这样?方采妮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