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边露出一抹青灰的颜色,将黑暗撕开一条裂缝,渐渐的,裂缝中充满了金色和桔红色的亮光,地球转动着宠大的身躯,缓缓地朝着太阳张开了布满森林与河流的双臂。又一个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的清晨,来到了滨海市。
老六终于醒了,他费力地转动眼睛,好像在寻找什么。
小四急忙按响呼叫器,护士立即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啦?”
小四指一指已经睁开眼睛的老六,喜极而泣:“我哥,他刚才醒过来了。”
护士赶忙查看各项指标,然后也是一脸喜色,她说:“现在一切数值都已经恢复正常,我去叫医生。你不用担心,危险已经解除了。”
老六看着小四,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小四把耳朵凑到跟前,只听老六问:“青云,她没伤着吧?”
小四擦了把眼泪,说:“哥,青姐好着呢,她现在去万佛寺了,我这就让小三他们去找。”
老六的眼睛透出询问的光。
小四说:“昨晚,你差点儿把人吓死,都没有心跳了。青姐看医生在里面忙着抢救你,说她又帮不上忙,干脆去万佛寺求佛祖保佑你了。”
老六轻轻笑了一下,又震得咳嗽了几声,他说:“真是傻,佛祖不会理睬我这号渣滓的。”
小四说:“佛祖慈悲,他的心里装着万物生灵,也肯定装着你。”
老六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看来青云害怕他死掉,这真是个好消息,她不再千方百计想杀死他了,这个傻乎乎的笨女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四说:“不知道谁又受难了。”
忽然,小四看见小三他们几个跟着跑了过去,忙说:“六哥,我刚才看见小三了,你别急,先躺着,我出去看看啥情况。
小四快步走出重症监护室,喊了一声小三。
小三停下来拍拍脑袋说:“忘记告诉四哥了,青姐腿上头上都受伤了,我们带她去处理一下伤口。”
小四问:“怎么回事?在哪里受的伤?”
小三说:“青姐去万佛寺,山门前有108级台阶,她一阶一阶跪着磕头上去的,膝盖和额头都烂了。”
小四眼圈一热,眼泪差点儿冒了出来,青姐这么拼命,都是为了六哥呵!
当青云处理好伤口,坐着轮椅出现在老六病房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整个过程的老六感动地叫了一声:“青云。”就硬咽着说不出话来。
青云来到老六病床前,看着这张曾经让她厌恶到极点的脸,看着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心里竟然也十分酸楚。这个坏人,昨天晚上差点儿被死神带走!
她用纸巾替他擦掉眼泪,微笑着说:“我就知道,死神都不想要你,你肯定也不会就这么走了,你会等我回来的。”
老六点点头,说:“是,我始终都在等你。”
青云说:“我现在还要去做几个化验,让小四他们陪着你吧。”
老六说:“好。你去吧。”
青云离开后,老六把氧气面罩掀开来,嘟囔着说:“这玩意儿真是麻烦。小四,我的事,你没有告诉华总吧?”
小四说:“没有您的指示,我不敢找华总。”
老六说:“这就对了,不要告诉他,他现在一堆麻缠事呢。”
小四说:“但是,华总今天早上打过两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听。你看咋办?”
老六说:“你给他回个短信,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去深圳了,一周之后回滨海再联系他。”
华氏集团大厦。
华欣正在听取几个副总的汇报,他边听边作指示。
手机响了,是陆小苛的电话。华欣按快捷键“开会,等会儿回复。”
一个小时之后,副总们都各自散去,华欣给小苛回电话说:“有事吗?”
小苛说:“有事,你现在方便吗?”
华欣说:“我现在要去合慧医院,要不然一起去,有什么事可以在路上说。”
小苛问:“你一个人去吗?”
华欣说:“是的,陆教授他们马上结束设备调试,我要过去看一看。”
小苛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华欣说:“好,迅速点儿,一楼大厅门口乘车。”
小苛此时正在大厦对面的广场上,她原本想约华欣出来说益康的事,现在他要去合慧,正好一起过去看看。
华欣见小苛从广场小跑着过来了,心想,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竟然不在办公室。于是就告诉司机:“你今天不用去了,我自己驾车。”
司机走后,华欣载着小苛驶入绕城环线,他看着前方语气轻松地问:“你要说什么?”
小苛说:“我想跟你说说益康的事。”
华欣笑了,说:“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管刘炜煜的事儿了?”
小苛白了他一眼,说:“我是想管你的事儿。”
华欣哦了一声,说:“我的事儿?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管?”
小苛试探着说:“你,能不能不要收购益康了?”
华欣好奇地问:“为什么?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小苛停了片刻,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益康真的不值得你收购。”
华欣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小丫头心里在想啥?他用眼角斜着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不值得?陆小苛,你是不是哪根神经不对劲儿了?你不知道我为了益康付出了多少心血,包括舍弃你成全那个刘胖子,你才刚刚跟他出去逛了一圈儿,就劝我放弃益康,你的屁股到底坐在哪条板凳上?”
小苛听他这么说,明白他误会自己了,急忙辨解道:“哎,你这个人怎么想问题的,我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刘炜煜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坐到他那条板凳上?”
华欣冷笑了一声,说:“听说过一个故事吗?古时候,有一对新婚夫妻洞房之夜,新娘子脱衣上床,听到屋角嚓嚓嚓地响,就对新郎说,你听,老鼠在咬你家米缸。如胶似膝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新娘子穿衣起床,又听到嚓嚓嚓的声音,就对新郎说,你听,老鼠在咬咱家米缸呢。明白吗?你现在是他的人了,知道益康的市场前景好,自然要站在他的立场上帮他说话,然后你好嫁过去当老板娘。”
小苛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呼哧呼哧喘了一会粗气之后,说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知道益康的市场并不像刘炜煜说的那样好,才怕你把钱打了水漂,一片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我真是多管闲事。”
华欣怪笑着说:“陆小姐,你这就算说对了,你只需要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牢牢勾住刘炜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看现在你不勾他也可以了,因为他已经被你迷得五魂都出窍了。现在,即使他把益康出手给我,你将来手里也会有大把花不完的钱花,干嘛要违背我们的初衷,说这些没用的话?”
小苛刚刚平静的心,又被华欣的“毒舌”猛戳了几下。她有脑子迅速运转,要不要告诉华欣说她已经看到了刘炜煜的财务报表?不行,因为华浩宇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守口如瓶,千万能不说出这件事,否则,不仅她陆小苛的名誉尽毁,还要会连累到华氏集团的整体声誉。
就让自己当“间谍”这档子事,永远成为秘密吧。小苛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劝一次华欣!
她正色说道:“华总,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我要告诉你的是,第一,我没有和刘炜煜做过任何苟且之事。第二,我对你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我真的想用生命去回报你。第三,我是和刘炜煜在一起的时候,偷听到他和别人说话,内容就是全国几个大城市的销售都不是太好,而且退货严重。所以,我想提醒你,慎重对待益康。而且,我将来也想做合慧和益康联合的一些事情,谨慎些对华氏没有坏处。”
华欣好不容易才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这段话。他面带嘲讽地说:“好一个忠心事主的陆女侠,你还真是为我想的周到。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再口口声声提什么用生命报恩,那你真的完全可以远离华氏,我早都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报答!另外,刘炜煜这件事,你愿意继续做下去,我没意见,你不愿意再牺牲你的青春和美貌,我也绝不勉强!”
小苛被华欣这番话打击得头昏眼花,她愣愣地看着只顾盯着前面的道路,一眼也不看她的华欣,突然觉得心口疼痛难忍,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华欣继续自顾自地说:“你很明白,益康这件事情,我的确利用了你,但你也可以因此乌鸡变凤凰,最终谁得到的利益大,现在还不能定论呢。所以,收起你那副一心为我的慈善面孔吧,我不想看到你原本纯净美丽的脸,变成现在这个让人讨厌恶心的样子!”
“啊——”小苛捂住耳朵,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挡风玻璃上。
华欣猛地向右打过方向,一脚急刹车停在路边,他看到小苛瘫在坐椅上,已经面色苍白,殷红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着。
他吓坏了,扶着小苛的身子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我啊!”
小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浑身不住地哆嗦。
瞬间清醒了的华欣突然猛踩油门,掉过车头,往医院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