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归于寂静。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难道只能是这种结局吗?不,不行,不能就这样和她算了!
陈铭飞快地站起来,立即出门奔向电梯。他不断按着按钮,但是今天这电梯好像见鬼了,往上走的像蜗牛一样慢。
他给肖楠拨打电话,手机已关机。这个死女人,还真生气了,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这个胆大妄为的人!
电梯慢吞吞往下走,陈铭急得直捶电梯轿箱冷冰冰的墙壁。
他一出电梯,就往小区外的马路上跑去,公交车站没有肖楠,马路边上也没有她,他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看着街上急匆匆走过的行人和车辆,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和与他无关的笑容,陈铭的心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看不到一点儿亮光。夜已经深了,她一个人去哪里安身,兜里有钱吗?会不会遇到危险?或者,或者她是去找那个男人了!
一想到这里,陈铭的血就直往头上涌。没良心的女人!
整整一个晚上,肖楠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陈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一遍一遍拨打肖楠的手机,她就像一艘驶出了监控范围的小船,消失在茫茫大海当中。
陈铭在找肖楠,班长同样也在寻找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班长收到了肖楠的一条短信,他急忙打开一看,是肖楠让他给老师请假,她因患急病,不能坚持上完课程,请老师谅解。
班长立即给肖楠拨回去,手机又关机了。
陈铭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8点多钟,一夜都没睡好的他急忙洗漱准备去学校找肖楠,打开衣柜要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三个皮箱不见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肖楠拿走了?她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下可好,她一下子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个该死的女人!
陈铭心里一下子慌乱了,他赶到学校,老师说肖楠请病假了,而且后面的课也不会来上了。
她还用上课吗?有了足够的钱,还不够她消费,读书有啥用?
手机依然关机,肖楠彻底失联了。
陈铭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有气无力地打开房门,门口多了一双女式皮鞋,他心里一喜,是肖楠回来了!就说嘛,她肯定离不开他!
但是,当他抬起眼睛看到客厅里端坐着的那个女人时,他的心不是放松,而是揪得更紧了。
那个女人,正是陈铭的妻子!
“你,怎么来了?”陈铭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妻子笑了,她接着说:“我不光是来看看你,还要给单位办点事情,几年没到这里来了,变化可真是大,我差点儿都迷路了。”
陈铭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
陈铭的妻子昨天根本就没有回滨海,她就在对面的快捷酒店订了一间房,窗户正对着他们的公寓,她买好了汉堡饮料,就坐在窗前一直看着这里的动向。
她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这个女孩晚上十点之前搬离这里,她什么都不会和陈铭计较。但是,如果超过十点,这个女孩还赖在公寓不走,要和陈铭在她眼皮子底下过夜,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现场捉奸!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到了一场格外有趣的戏。陈铭,竟然被这个女孩戴了绿帽子!
痛快,你陈铭也有今天!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心里的恨意和醋意,也减轻了不少。
毕竟,她和陈铭是夫妻,一家人不能再说两家话,他们还有儿子,陈铭在滨海也是一个有地位的市级领导!事情适可而止,她不想把事闹大,彼此都伤了脸面。既然那个女孩已经离开陈铭,那什么话都好说了。
她回到这个家,前后检查了一遍,果然再也没有女人用的东西,她心里想,这个女子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自己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掉以轻心,必须把家门口的篱笆扎紧,不能再让野狐狸有机可乘!
看着陈铭无精打采的样子,妻子挤出一丝笑容,指着桌上的小笼包和红豆稀饭对他说道:“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买了早点,趁热吃吧。”
“我,不想吃。”陈铭摇摇头。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卧室,掀开床罩往床下面看,又走到阳台上,打开柜子翻腾寻找。
“你是在找这个吗?”妻子看到陈铭四处翻找,笑了一下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拿过去给陈铭看。
陈铭一看,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照片上正是他着急寻找的三只黑色密码箱。
“怎么在你这里?”陈铭很疑惑。
“为什么不能在我这里?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陈铭,我知道那三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你不再给我乱惹不三不四的女人,真心实意和我过日子,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如果再背着我做这些丑事,我这个人不做则已,一做肯定一鸣惊人,你这三只箱子,够你在牢里待二十年了,一旦我们鱼死网破那天,谁也沾不到便宜。”妻子的话,让陈铭听得浑身冒汗、心惊肉跳。
他知道妻子绝对是个女汉子,她只要说到肯定做到,坚决不能和她硬拼!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冤枉肖楠了。
他扶了一下眼镜,坐在妻子对面,慢慢抬起头,看着妻子,说:“我,的确没做好,还请你原谅!”
妻子笑了,说道:“陈铭,咱俩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了,你好像第一次给我说这样的软话吧。”
陈铭尴尬地笑了一下,抬眼望着妻子,说:“那些箱子……”
妻子说:“你放心,我会保管好的,但是,我问你,要那么多钱,你敢大把大把花吗?我老爹一辈子两袖清风,他常说要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所以,当我打开箱子看到那些东西时,真的吓了一跳。陈铭,那么多钱,真的可能是定时炸弹!这件事,咱俩回滨海后再好好商议一下,看怎么做才最为妥当。”
陈铭感激地看着妻子,不愧自小在高干家庭长大,想问题就是不一样。
但是,这些钱,是他陈铭帮那些企业家做了很多事情的酬劳,他们赚得盆满钵溢,他为什么只能干瞪眼看着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陈铭已经利令智昏了,他以为做了副市长,主动贴上来的金钱美女,该收的,也得挑拣着收点儿,古人讲,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如今,真正清廉的官儿,在官场里能找到几个?
陈铭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据他分析,肖楠不去学校学习,肯定是回滨海城西文化馆了。想到这里,他对妻子说:“下午滨海还有一个会,我得赶回去,咱们一起走吧。”
妻子说:“先别着急,我得把这房子找个人彻底打扫一下,除一除晦气,另外,还得找人把里外的门锁全部换掉。”
陈铭指着桌子上的钥匙说:“钥匙全在这儿,还能咋样?”
妻子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说:“你,或者帮我,或者先走。以后你来深圳开会,要么住宾馆,要么赶回滨海,不允许在这里一个人住,除非,我们一起过来。”
陈铭干笑着说:“你呀,防我防得这么严?没那个必要吧?”
妻子正色说道:“我,必须捍卫我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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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苛康复出院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回到了出租屋。
进门后,她把手里提的一些药品放到茶几上,忽然,她听到房间里好像有动静。
是杏芳吗?她怎么没去餐馆上班?她边想边推开她和杏芳卧室的门,没有人呀!但是那种微弱的声音依然响动着。
小苛看着青云和肖楠以前住过的房间,心里有点惊奇,她轻轻走过去推开门,只见肖楠正迷迷糊糊地睡在下铺,刚才的声音好像是她翻身发出来的。
小苛心里惊喜不已,她急忙奔到床边,问了声:“肖梅!哦,不是,肖楠,你回来了?”
还是有些迷糊的肖楠听到有人喊她,猛地睁开眼睛,顺势坐了起来,她说:“原来是你呀,吓了我一跳”。
小苛连忙递给她一杯水,问道:“你不是在文化馆上班吗?学习结束了?”
肖楠望了小苛一眼,说:“你去找过我了?我,现在已经辞职了。”
小苛轻轻哦了一声。她明白肖楠肯定是碰到什么难事,她的个性过于要强,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如此了断。她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肖楠。
肖楠沉默半晌后,问道:“我,还能回来和你们一起住吗?”
小苛笑着说:“当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是我们大伙儿的家。”
肖楠感动得眼眶潮湿了。当她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时,她曾想和这些穷朋友一刀两断,不想让新圈子里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如今她落魄了,诺大一个滨海市,自己无亲无故,想了一万遍,也只有这个地方才是踏实的落脚之地。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对小苛说:“我,遇到了很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小苛坐在她旁边说:“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过去的事情,最好还是忘掉吧。你知道吗,杏芳自己开了一家餐馆,生意很好,你辞了那里的工作也好,如果你愿意,就去餐馆帮忙吧,那是咱自己的事,虽说累点儿,但是却很踏实。”
肖楠点点头,说:“杏芳她,缺人手吗?”
小苛说:“缺,很缺的,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咱们一起干吧。”
肖楠问:“你,也在店里干?”
小苛笑了,说:“不是的,但是,我是股东呵,我投了资的,虽然并不是很多。”
肖楠看着小苛的表情,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