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雾气腾腾,阴森可怕。
看不清面目的几个人硬拉着青云的三魂六魄,走过烟雾朦胧鬼气森森的石门,门上有三个恐怖的大字“鬼门关”。
那些吱哇乱叫的人怪笑着喊:“一过鬼门关,就上黄泉路!”
青云恍惚记得几年前去四川的一座鬼城游览,在鬼门关前有十六大鬼,都是阎罗王专门挑选的恶鬼,他们对每一个亡魂野鬼,都反复盘查,谁入哪一层地狱都有严格的区分。生前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谁来到这里都必须接受检查,看看是否持有鬼国通行证“路引”,这是人死之后到鬼国报到的依据。
青云还依稀记得那个“路引”长3尺,宽2尺,是用黄色的软纸印做的,上书“阎罗大帝颁发。普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地府转世升天”。“路引”上面还盖有“阴司城隍”的印章。
正当她要把自己的“路引”交出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猛击她的胸部,然后她被一阵狂风吹进了黑雾迷漫的深谷当中,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鬼门关,十人去,一人还。
历经生死劫难的青云终于醒了过来。她用力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洁白的墙壁和淡粉色的门窗,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动了一下身子,想坐起来,旁边一个护士忙说:“老天,你终于清醒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动,安静地躺着。”
她攒足气力,轻声问:“这是哪里?”
护士说:“滨海中心医院。”
青云努力回想,记忆却连贯不起来。她记得她们三个在艺馨阁演出,然后签字,喝酒,她就昏迷了,她把腰带套上自己的脖子,不想再苟活下去!接着就是无尽的噩梦。
为什么会是我?
青云难过的眼泪直往外涌。这种惨痛的事,为什么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求生不易,求死也这么难吗?
她挣扎着拔掉鼻孔里的氧气管,又想伸手去拔扎在手上的针头。
护士赶紧拽住她的手,生气地说:“你知道为救你费了多大劲?你死了倒简单,你家里人怎么办?你让他们还活不活?咱俩年龄差不多,你要听我一句劝,这世上没有过不过的火焰山,等你养好了,恢复了体力,想做什么都有的是机会。”
青云看着护士真诚的眼睛,心里委屈得直想哭。
护士用被子盖住青云的手,说:“要不了几天,你就能出院了,你要记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轻生。如果说你手里现在拿的是一把烂牌,你总要有耐心等到下一把翻牌吧,没有了命,你连翻牌的机会都没有了。凭什么主动放弃?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啥?”
青云感激地望着这个素昧平生的像姐姐一样的护士,觉得此刻流进血液中的,不仅是救命的液体,更是让她洗刷羞耻、面对未来的信心和勇气!
病房门外,有两个小伙子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这是老六安排的人,随时汇报青云的情况。
有人送进来一大捧鲜花,是鲜红的康乃馨,中间夹着粉红色的香水百合,没有留言。
青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进来的人。
来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花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就悄然出去了。
护士打来一盒热水,轻轻给青云擦拭有些发青发肿的脸颊和手臂,当她擦到脖子附近的时候,一道发紫的勒痕依然很清晰。
青云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说:“你叫我米雀吧。我是实习护士,但我大你两岁。”
青云说:“姐姐,谢谢你!”
米雀边给她擦着,边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家里如果条件不好,你又不想像普通女孩儿那样,还想活出个精彩样儿来,不脱几层皮怎么能行?”
青云说:“我其实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可是就连这点愿望,总也实现不了。”
米雀摇摇头,说:“不对,你并不想平庸,你也不想只求温饱。但是老天没有给你生就一双展开就能飞的翅膀,自己像无头的鸟儿瞎乱撞,咋能不碰得头破血流?”
青云无语了,她转过头看着窗外。
米雀说:“你性子烈,但是,不是只要性子刚烈,就能有好的结果,你现在要有生存的智慧,凡事要在先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动脑筋运用智慧去解决问题。”
智慧,这是多么高深的两个字眼!青云仔细琢磨这两个她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字。
这时,病房的门推开了,米雀看到来人立即站起身来,垂手站在一旁。
青云费力地抬起头,原来从门外进来的,是穿着白色T恤戴着墨镜的老六。
米雀退出病房,临出门时,还关切地看了青云一眼。
老六坐在病床前的方凳子上,摘下墨镜,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青云没有吭声。
老六尴尬地咳了一声,说:“这里条件很好,你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青云眼睛里射出仇恨的怒火,她声音颤抖着说:“是你,就是你这个恶魔。”
老六笑了:“没错,是我。哥就是喜欢你,怎么啦?”
青云想坐起来把他撕破,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老六说:“你听过孙悟空和如来佛的故事吧,你就是本事再大,将来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所以,就省了吧,别折腾了,只要你听哥的话,吃香喝辣,由着你。”
青云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老六却丝毫不在意,他说:“花还喜欢吧?哥买的。只要你喜欢,天天让人给你送。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二呢,是想告诉你,你的那两个姐妹,已经是其他两个演艺公司的签约艺人了,你不用担心她们,只是从今以后,不再有什么三姐妹组合,而你,就是我的人,哥会好好待你的。”
青云暗暗地积攒着力气,当老六说完这句话,她猛地坐起来,朝老六的脸上“啪”地扇了过去。
完全没有防备的老六躲闪不及,挨了个正着。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抓住青云的手腕,说:“好,再来一下,哥就喜欢你这样。”
青云狠狠地瞪着老六那张阴阳怪气的脸。
老六脸色一变,盯着青云的眼睛,说:“但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能怎么样?而且,你现在连死都没有权利!你听话了,顺风顺水,你好,哥也好。你不听话,哥会让你像阴沟里的一滩烂泥,即就是臭掉,烂掉,也不会有人知道!”
老六强硬地把青云的手摔回去,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慢慢考虑清楚!”
这几天好像要来台风了,天总是阴沉沉的。
杏芳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小苛她们三个,青云的手机也打不通。她着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牛也跟着她干着急。
头一天晚上,她联系不到青云,就给华明打电话说第二天一早去于家庄找。
华明说:“算了,于家庄那么大,你去了也摸不着方向。还是等我回来吧。”
杏芳焦急地说:“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该不是在哪个舞厅出什么事儿了吧?让她们不要再去那种地方跳舞,她们就是不听,现在失联了,真是急死人了。”
华明安慰她说:“不会有啥事的,你别乱想,如果明天下午再没有音讯,你就可以去报警。”
杏芳答应了。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心里慌得不知道访怎么办。
华明虽然安慰杏芳,但他心里也放不下,他决定尽快办完上海的手续,另外一些枝节事务,托付给上海的同学办理。他果断订了三天后返回的机票,准备亲自回去寻找小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