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坐在床沿握着阿父的手，平日里温和美丽的妇人好似一下老了十岁，我除了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们研究药方，给哭到没有力气的阿母一点依靠，我没有任何办法，我无能为力。
“皇上，刺客抓到了。”我没想到宋谦之会出现在这的，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一身武将的打扮。
“嗯，问出来什么毒没有？”皇上眼下还坐在这，他的爱卿为了他挨了这一刀，他必不能让爱卿就此丧命！
“用了点手段问出来了，红鸣散。”
“听到没？还不快对症下药！”
一旁的太医们听到了，立马翻起医书，开始调整药方子，一时之间屋内无人说话。
红鸣散不是常见的毒药，但是因为毒性大，医书上竟也有不少对它的记载，但，解药难得。
“神灵草？”
“是的，要治此毒的其他药材太医院中都有，但是这一味神灵草太过难得，太医院里也没有留存过一株。”
“那这神灵草要从哪里采！”
“回皇上，这……神灵草只在医书上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生长于极寒之地，而且极易消散，摘下的十二时辰后就会衰败，太医院也不知……”
“朕要你们有何用！连朕的爱卿都救不回来！”
“皇上息怒。”地上一瞬间跪倒了一大片人。
极寒之地，十二时辰衰败……“太医，可有神灵草的图像？”
“宋小将军，画像在这。”跪在地上的太医把医书递给宋谦之，“我知道哪里有，我在西北的军营附近看到过！”
宋谦之单膝跪地向皇上请命：“皇上，从京城到西北正常速度大概是两天一夜，这太慢了，请允许臣去，臣的千里马一定能在十二时辰内将神灵草带回。”
“准。”
走之前宋谦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未开口的话：“别怕，等我。”
火红的披风日夜不停地飞奔，路上一刻也不休息，天公还不作美，夜里竟还下了倾盆大雨。
屋内蜡烛照得明亮，即使是深夜屋内还是立了很多人，皇后和皇上走前准了我和阿母在宫内歇息，我刚刚才劝说哭得快没力气的阿母睡下。
我独坐床边，看着躺着的阿父，希望宋谦之路途顺利，阿父一定能平安醒过来的。
太医院用着名贵的药材汤药维持着阿父的状态，我只能默默在心中为阿父祈福，直到第二天夜里，我看到了宋谦之裹着一身寒意，灰头土脸的，头发凌乱出现在我视线内。
“别哭，别哭，神灵草已经送去给太医院入药了，程将军一定会没事的，别哭了。”我再也不想顾忌什么外人的眼光，扑在宋谦之的怀里哭个尽兴。
“谢谢，真的谢谢，宋谦之。”
7.
阿父已经醒来三日了，看到阿母两个眼睛都快哭成核桃非要下床给阿母表演个后空翻证明自己已经好全了，被阿母让大哥把他摁在床上用被子裹了个严实。
“程十鸢，你哭起来真是太丑了，以后可别再哭了你，有什么事就找你宋哥，听见没？”
“你那一身又是灰又是泥的，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唉，我说你……”
宋谦之这几天就跟住在我们府上一样，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太难过，但是他多虑了，我真的不难过，因为他，我的阿父顺利醒过来了，我一点都不难过。
想到这，我觉得今天的下午茶可以多给他准备一碟核桃酥，他很喜欢我知道的。
不远处站着的仆人们笑着看向这边，“还是宋公子这样的适合小姐。”“是啊是啊，多般配呢。”……
宋谦之又救了我们家一次，第一次是让我没变成肉饼，第二次是让我爹没有就此长眠故里。阿父醒来后知道了，非要亲自爬起来好好感谢宋谦之，还非要带着礼去人府上，但是他身子还没好全，下个床都费劲。
于是宋谦之带着他大嫂亲自登了程府的门，宋谦之已经来了府上多次，算是熟客了，宋大嫂也与我私交甚好，免去了那些繁琐的礼节，大家就坐在我阿父的病床前围着吃香瓜子。
“宋大夫人啊，这次真的太感谢宋二公子了，要不是他，我们家……”阿母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夫人别难过，这都没说什么，我们家小谦在京城幸好有鸢鸢照顾着呢，再说了取个东西罢了，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不不不，再说了本应该我们登门感谢的，还劳烦夫人上门探望。”
“我们家霖之很是敬佩程将军，但是他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这不，就只能我来替他探望了，看到程将军身体恢复地还不错，我们也能放心了。”
阿母拉着宋大嫂的手，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宋大嫂看过阿父之后便准备回府了，宋谦之竟也和我一同站着送别了宋大嫂，宋大嫂也没拉着他一起走，作为救命恩人，人家不走我也不能硬赶，阿母给了我些银钱让我请宋谦之吃顿好的。
于是我又带着宋谦之去了醉仙楼，开了个最贵的包厢。
一楼的说书人又修改了他的话本子，我本以为这么久过去了，话本子的主角也应该换了好几拨了，结果听着听着还是我和宋谦之的小故事。
哦，这次不是青梅竹马横刀夺爱了，是为父报恩，以身相许，这话本子还真是紧跟时事啊。
我趴在栏杆上听的津津有味，被一旁更津津有味的宋谦之戳一戳：“喂，程十鸢。”
“干嘛？”
“我觉得这话本子写的也挺好的，你要不要真的以身相许一下？”
我两手搓了搓脸颊，宋谦之自从上次暗戳戳的表了白之后就经常蹦出些奇奇怪怪的话出来，我要么无视要么让他多吃点补补脑子，其实这人好像还是蛮不错的啦，“你有表妹吗？”
宋谦之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的像一朵太阳花：“没有没有！什么表妹表姐，这个妹妹那个姐姐的，全都没有！”
“那好吧，那我就以身相许一下？”
宋谦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现在的他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找回了自己失去已久的玩具，单纯的因为程十鸢的回应而开心，我也是，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
番外.文景
我叫文景，程十鸢的前未婚夫。
我和十鸢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小便知道我以后是要娶她的，从小到大她都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漂亮的小姑娘，我们一直两小无猜长大到了十六岁。
我和程十鸢已经交换了订婚书了，到了二十岁我们就能结婚，她就会真正的成为我的夫人，我每每一想到此就莫名的会有一种欢欣雀跃的感觉。
十八岁的春天，阿父说有个远方的表叔一家要来京城做生意，一同而来的还有个活泼的妹妹——文偌。
文偌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比我小四岁，她一来就会甜甜的喊我表哥，阿父阿母说我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于是我便走哪儿都带着她，表妹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
我带着表妹去见了十鸢，十鸢是我未来夫人，文偌自然也是她的表妹。
但是表妹好像不太喜欢十鸢，但是十鸢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表妹为什么不喜欢，我想只是因为她们还不熟悉，于是我每天都带着表妹来找十鸢。
文偌年纪小爱玩，我作为表哥自然要照顾好她，但是她太莽撞了经常不小心磕着碰着十鸢，但是十鸢每每都会善解人意的说没事，我想只是表妹还小，再大些就不会如此莽撞了。
十鸢总是受伤，文偌说她也很抱歉，但是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她说她想等自己不那么笨手笨脚了再去找十鸢玩，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我便不再每天带着她往程府跑了。
表妹活泼可爱，每天都缠着我。虽然有些许的骄纵，但是确是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小孩子脾性，于是我也时常会忘记十鸢。
某次在醉仙楼用膳，底下那说书人竟然在说十鸢和什么宋家二公子的风流韵事，子虚乌有！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多不知名的思绪，我想立刻跑到十鸢面前问她，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的？她和那个什么宋家二公子根本没关系对不对？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思绪早已飞到了程府，连眼前的饭菜也无法下咽，可一旁的表妹突然又哭了起来，不知怎么的，我又更想十鸢了，十鸢从来不会轻易哭哭啼啼。
文偌说那宋家二公子就是她阿父逼她嫁的人，肥头大耳、不学无术的人。我再也坐不住，去程府找了十鸢。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润如水，像一朵温柔清冷的水仙，她说他们之间没关系，我就相信了，十鸢说没有我就相信他们没有。
程府突然退婚了，是阿父阿母退婚之后我才知晓，听阿母说程将军态度坚决，程夫人也亦是如此，阿父气的要把我绑起来抽，阿母也皱眉说十鸢是个好姑娘，你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
我有啊，我一直都有好好珍惜她，我和她是要成婚的，怎么会断了呢？
我跑到程府，可是门卫不让我进，接连几天都是，我只能每天在府外等，终于等到了十鸢，可是十鸢和那个宋家二公子在一起，我想问十鸢：你不是说你们没有关系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没有问出口，十鸢说文偌喜欢我，还说我也心悦文偌，真怎么可能呢，文偌只是表妹而已，十鸢才是我未来夫人的，可是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十鸢在我这因为文偌受了很多委屈，只不过十鸢每次都大度的原谅了，而我也真的当她不在意。
我想可能我也不是很喜欢她的，于是我开始试着换其他人，比如表妹。
表妹说她喜欢我，可是听到她亲口说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特别高兴，反而十分惶恐，文偌只是妹妹而已。我又试着接触其他的姑娘，但是她们在我看来都不合适，谁才合适呢？我想大概只有十鸢吧。
我和十鸢青梅竹马，她对我一定是有情义的，我要用真心把她追回来！一定可以的，可是我听到了程府要和宋府结亲的消息，我跑去问十鸢是不是真的，我告诉她我是爱她的，我只爱她的，我会对她一直好的，我求她不要走，她还是一身浅色的衣裙，和往常一般的美丽，可是她靠在别的男人的肩头对我说不好。
“阿景，这是我新做的桂花糕，你快尝尝！”
“阿景，我阿母新给我做的新衣裳，你瞧好不好看？”
“阿景，我大哥今天钓上来好大的鱼，你来我家里喝鱼汤啊！”
“阿景……”
“鸢鸢，鸢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