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已经秘密完成了对所有目标的合围与控制。
陆渊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精准落定。猎物,已经就位。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收网,将这些隐藏在京城深处的毒瘤,连根拔起。
而此刻的孙敬才,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在赵谦的府邸中,参与那场他以为是胜利在望,实则是走向末路的,最后的疯狂。
赵谦的府邸,书房内。
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一两银子一石……他陆渊,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做?!”
孙敬才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的富态脸庞,此刻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得变了形。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在书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皇仓平价米的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囤积了近百万石的粮食,成本价都在三两以上,他原本指望着,能借着这次粮荒,卖到四十两,五十两,甚至更高的天价!
可陆渊这一手,直接将他所有的美梦,彻底击碎!
一两银子一石的售价,别说赚钱了,他现在如果把手里的粮食抛出去,每卖一石,就要净亏两三两银子!
百万石粮食,那就是数百万两白银的亏损!
这个数字,足以让他这个富甲一方的米商,瞬间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慌什么!”
赵谦坐在主位上,虽然脸上也阴沉得可怕,但比起孙敬才的失态,他表现得还算镇定。
“孙老板,你不要自乱阵脚!这恰恰说明,陆渊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身边的文先生,也立刻附和道:“殿下说的是。孙老板,您想,他为何要卖一两银子这么低的价钱?还限量?这说明,他皇仓里的米,真的不多了!他这是在虚张声势,想要用一个低价,把我们吓住,逼我们抛售手里的存粮!”
“一旦我们跟风降价,那京城的米价,就真的被他平抑下来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孙敬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向文先生:“那依先生之见……”
“很简单。”
文先生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狠毒的光芒。
“他不是要打价格战吗?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不是嫌我们的米价高吗?那我们就,让它更高!高到让所有人都绝望!”
“他不是觉得皇仓的米能撑住吗?那我们就,用绝对的价格壁垒,和无穷无尽的买家,瞬间击穿他那点可怜的存粮!”
赵谦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文先生的意思。
这是一场豪赌!
赌陆渊的皇仓,到底有多少米!
“具体怎么做?”赵谦追问道。
文先生阴冷一笑,看向孙敬才:“孙老板,你现在,立刻联合京城所有与我们合作的米商,就从明天一早开始,将米价,直接提升到五十两一石!”
“五十两?”孙敬才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还有人买吗?”
“寻常百姓自然买不起。”文先生摇了摇头,“但是,我们可以自己买!”
“殿下,您立刻下令,让我们所有的人,包括您和各位王爷府上的家奴、护院,还有那些我们豢养的地痞、闲汉,全部动员起来!”
“明天一早,让他们伪装成百姓,去皇仓的售粮点,不惜一切代价,疯狂抢购那一两银子一石的平价米!”
“同时,也派人去你们的米行,装作抢购那五十两一石的天价米,制造出一种,连天价米都有人抢的假象!”
“如此一来,会发生什么?”
文先生的语速越来越快,神情也越来越亢奋。
“一方面,陆渊那点平价米,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我们自己人抢购一空!当真正的百姓发现,他们连一两银子的米都买不到时,他们的绝望和愤怒,会百倍于现在!”
“另一方面,五十两一石的天价,会彻底击垮所有人的心理防线!他们会认为,京城的粮食,真的已经到了有价无市,即将彻底枯竭的地步!”
“到那时,我们再放出消息,就说皇仓已经空了,陆渊无计可施了。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孙敬才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被饥饿和恐惧逼疯的百姓,冲垮了御林军的防线,冲进了皇城,将那个姓陆的小子,撕成碎片!
“好!好计策!”孙敬才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就这么办!”
“还不够!”
赵谦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要做,就做得更绝一点!”
“光是抢米,还不足以逼父皇和陆渊低头!”
“我们要,流血!”
他看向孙敬才和文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们手里能用的地痞、流氓、亡命徒,全都撒出去!不要再去米行闹事了,目标太小!”
“让他们去冲击负责治安的五城兵马司衙门!去冲击警营的巡逻队!去制造最大规模的骚乱!”
“逼他们动手!逼他们开枪!”
“只要见了血,死了人,那‘官逼民反’的戏码,就成了铁案!谁也翻不了!”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孙敬才和文先生,都 cảm thấy了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他们知道,大皇子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这是在用整个京城的安危,在用无数人的性命,来做一场豪赌!
赌赢了,陆渊倒台,新政废除,他们,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赌输了……
他们不敢想那个后果。
“怎么?怕了?”赵谦冷冷地看着他们。
孙敬才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殿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干了!”
“好!”
赵谦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立刻去办!记住,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天亮之前,我要听到,京城里,响起枪声!”
一场最后的疯狂,就此拉开序幕。
而他们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府邸之外的黑暗中,一张张冰冷的网,早已将他们,牢牢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