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十几下都没发动起来,聂联刚累了,他有点儿踹不动了。
偏腿从摩托车上下来,来到摩托车的后边,弯腰闻了闻车屁股,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
他知道,肯定是火花塞淹死了。
围观的社员们惶惑的看着小刚的怪异行为,纷纷议论起来:
“小刚这是干什么啊?闻一闻摩托车的屁股就能知道为什么发动不起来吗?”
“他闻到什么味儿了?”
“我闻到有一股汽油味。”
“废话,摩托车就是烧汽油的,肯定有汽油味了……”
聂联刚打开摩托车侧面的边盖,果然找到了修理包,里面有火花塞套筒啥的。
社员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小刚这是要修摩托车啊。
他年轻轻的,什么时候学会的修摩托车?”
“太神了,小刚真厉害。”
聂联刚正准备把火花塞卸下来,但是看到发动机上有一些油渍,就先把工具放下,回了家。
回家找了两块破布,准备把发动机上的油渍擦一擦
拿着破布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当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出来。
只见摩托车旁边倒着一个人,抱着左腿正在凄厉的哀嚎。
不是别人,正是大队里开二五拖拉机的拖拉机手姜宝顺。
聂联刚赶紧上去扶住他:“宝顺哥,你这是怎么了?”
姜宝顺一边疼的龇牙咧嘴的啊啊乱叫,一边看摩托车,用眼神示意是让它打的。
周围的社员替他解释说:“宝顺看你蹬不动了,就想替你蹬两下子。
没想到这东西还打人啊,一下子就把他打倒了。”
绝大多数的社员对摩托车这东西充满了敬畏,只敢远远的围观,都不敢靠得太近。
姜宝顺虽然也是有些敬畏,但他自恃是个拖拉机手,在机械方面属于行家,一看小刚蹬不动了,累的都回家去了,他就站了出来。
骑到摩托车上,学着小刚的样子,踩着摩托车的启动杆用力蹬了一下。
只是他从来没有蹬过这种东西,没想到启动杆还会反弹,而且反弹回来的力度特别大。
启动杆一下子敲在他的小腿上,顿时把他从摩托车上敲了下来,倒在地上疼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感觉自己的腿是不是被打断了?
聂联刚拽起他的棉裤,看看他小腿上被打的位置,好在是打在腿肚子上,如果打在前面迎面骨的话,说不定真伤了骨头。
“没事的宝顺哥,当场打着就是很疼,好在打在腿肚子上,再说这时候穿着棉裤替你挡了一下,疼一会儿就好了。”
姜宝顺抱着腿乱哼哼:“这东西怎么还打人啊?这么危险谁敢骑?”
聂联刚笑着说:“行行有道,道道有门,你不懂门道随便就敢去动这东西,不被打着才怪呢。”
他指着摩托车的排气管子:“看到了吗?这是排气管。我听说有的人夏天穿着短裤骑摩托车。有把腿都烫熟了的。”
“这么可怕啊。”姜宝顺被吓到了:“这东西太危险,以后离远点儿准没错。”
他这话引起了周围社员们的共鸣,大家都纷纷点头:“对对对,这东西太危险了,离远点啊。”
社员们看到聂联刚拿了两团破布出来,有个懂行的说:
“摩托车的机器跟咱们抽水的机器是一样的,打不着火的时候也得引火啊!”
因为他见过生产队里抽水的柴油机,冬天摇不起来的时候都要把引火帽拧下来,然后再引火帽上放上布捻子,沾上油。
点着了布捻子,再把引火帽拧上,这样就能把机器给摇起来了。
看来摩托车发动不起来的时候,也是用这种方法啊。
等到聂联刚把火花塞卸下来,看形状跟柴油机的引火帽差不到哪里去,大家更是恍然大悟。
果然是要用引火帽啊。
有的社员就说:“小刚,我这里有火柴,你要用吗?”
聂联刚真是哭笑不得。
这年头的乡亲们真是朴实的可爱,之所以说出这些外行的话,还不是因为见识少吗?
又有几个人见识过摩托车的?
聂联刚把火花塞上面的油污清理干净,又把摩托车空蹬了几下,这样就能让气缸里的多余的汽油给排出来。
把火花塞装上,这时候再次启动。
知道这辆车的供油量比较大,所以他不再拧油门,松着油门启动摩托车。
又蹬了好几下,摩托车终于发动起来了,他赶紧拧油门,摩托车通通通的,发出很大的动静。
因为这种第一代幸福二五零是双排气管,动静特别大。
摩托车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瞬间把围观的社员们给吓坏了,一个个吓得脸色都变了。
看那样子恨不能下一秒就赶紧逃掉,生怕这东西爆炸了似的。
那些大胆一点的社员们,知道这是摩托车已经发动起来了,就朝着别人喊:
“都闪开都闪开,闪开一条道,让小刚骑着给咱们看看。”
人群立马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聂联刚把启动杆往前放下。
这种摩托车的启动杆和变速杆其实是二合一的。
用脚往里一磕,立起来斜向后方,就是启动杆,放下去就是变速杆。
用脚把变速杆往上挑一下,就挂上了一档。
慢慢松开左手的离合器,同时右手加油门,摩托车就轰鸣着动了起来。
围观的社员们全都发出了“哗”的惊叹声。
孩子们则是兴奋的又跳又叫。
聂联刚又把变速杆往下踩了一下,这就是二档,继续踩下去就是三档,最后是四档,一共就是四速的变速箱。
想要回到空挡,还得往上挑三下。
对于前世习惯了摩托车循环档的聂联刚来说,这种固定档的变速箱真的很不好使。
可是,在这年头自己能骑上摩托车,已经是领先老少爷们儿好多年了,就不要吹毛求疵了。
他骑着摩托车在路上转了一圈,感觉这车的车况还不错,也没啥毛病,挺满意的。
只不过现在才是正月底,还没出正月,天气冷得很,等他转完这一圈回来,已经有点儿冻坏了。
心里由衷的感慨,摩托车这东西拉风是挺拉风的,只不过不适合冬天骑。
想要冬天骑的话,必须要有足够的装备。
就像现在自己毫无装备的骑着出去,跑不了多远就得冻成冰棍了。
好在天气逐渐开始转暖,聂联刚骑着摩托车来来回回的,也越来越舒适了。
每当他骑着摩托车从街上走过,社员们都会投来无比羡慕的目光。
没法不羡慕啊,在这个连自行车都买不上的年头,小刚年轻轻的居然骑上大摩托车了。
这小子简直先进的有点过头了。
过了没多少日子,大家就又发现了另一个事。
这可真是一人有福,造福满屋,因为大家发现聂联刚的大姐夫田育宝居然学会骑自行车了。
去赶集的时候,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步行或者推着小车,而田育宝已经骑上自行车了。
很明显,这辆自行车是他小舅子的。
现在他的小舅子有摩托车骑着了,肯定就看不上自行车了,于是就便宜了他的大姐夫。
路上的社员们又开始偷偷议论:
“你说田育宝只不过是一个山里人,谁能想到,这个外来的山里人居然比咱们平原的农民还要先进。
咱们还没骑上自行车的,这家伙居然有自行车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又过了没几天,大家惊讶的发现,连聂联刚的大姐聂翠红,居然都学会骑自行车了。
在这年头,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家庭妇女,居然都会骑自行车,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在老农民的认知当中,这简直比女人开飞机都让人惊讶啊。
这让好多社员们感到愤愤不平,或者说心理极度不平衡,又在背后议论:
“你说翠红都是俩孩子的娘了,竟然还学着骑自行车?
去赶集的时候还是骑着自行车去的。
这让咱这些大老爷们直接脸上无光啊。”
可是,这些心理极度失衡的社员,面对这个现象也只能是“有想法有看法,就是没办法。”
只能一个个解嘲的说:“谁让翠红是老聂家的大闺女呢?
谁让她们家有钱呢?
你要有钱,你也买自行车啊。
让你家的家庭妇女学自行车,把别人给气死。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