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要实行自己的计划。
怎么才能让韩秀玲她们家主动提出悔婚,这个是并不难。
聂联刚的计划也不复杂。
他就是利用了人性而已。
而且他这个计划的情形在上一世出现过,只不过上一世是真实出现的,而这一世是他有意造假。
现在他考虑的最多的就是计划实施之后,韩秀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得不承认韩秀玲挺可爱,也对自己一心一意。
而且她现在不过才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而已,让她去经历这样一个变故,聂联刚心里有些不忍。
当然,仅仅是有一点点不忍而已,计划是必须要实施的,因为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能重蹈痛苦的覆辙,跟韩秀玲结婚。
马车不紧不慢在路上走着,坐在马车上的聂联刚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些昏昏欲睡。
赶马车的聂振明肯定不能睡着了,他需要时不时的调整马车在路上的位置。
马车走的很慢,尤其是走远路的时候,一个人赶着车慢慢悠悠的走,确实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
好在今天聂振明有了可以说话的伴儿。
马车走上大路之后,聂振明就开始滔滔不绝,跟聂联刚说起关于赶马车的话题。
他说一个人赶着马车走远路,很容易犯困,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确保自己不能睡着了。
说起孟庆廷赶马车的时候,第一次赶着马车去县城。
走着走着睡着了,因为那时候这匹骡子是第一次去县城,也不识路。
只知道顺着路往前走,应该拐弯的时候也没有拐弯。
就这样一直走,等到孟庆廷醒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哪儿了。
以至于到晚上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去,搞的生产队里的人都很紧张,晚上打着火把顺着路往县城的方向去找他。
孟庆廷的这件糗事,聂联刚肯定也知道,现在聂振明又拿出来当笑话说,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说说笑笑的,也不容易犯困。
然后聂振明又开始给聂联刚讲解如何赶马车,对于拉车的骡子和马来说,需要用固定的口令来指挥他们。
聂振明拿着鞭子做出教学的动作,对聂联刚说:
“你看到了吗,嘴里喊着口令,鞭子怎么挥舞必须跟口令配合一致。
驾,是往前走,上坡使劲时,嘴里要不停地喊驾驾驾,口气必须要急促,要强硬。
同时鞭子要抡起来,抽打前梢。
这样口令和鞭子配合起来了,才能调动骡子和马最大的积极性。
如果要拐弯了,就喊,吆,吆吆吆,是往左拐的意思,同时鞭子在马的右边晃动。
哇噢,是向右拐的意思,鞭子就在骡马的左边晃动。
要想让马车往后倒退,就喊‘唰’,‘唰唰唰’,鞭子在马头前面晃动,把马往后赶……”
聂振明还真把聂联刚当成他的徒弟了,滔滔不绝,讲的津津有味。
但是聂联刚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他一直在脑子里面完善自己今晚将要实施的计划。
在实施计划之前,肯定要做一些准备活动。
比方说趁着来到县城,他必须要去医院一趟。
他要去写一个假的检查单子。
马车到了县城的时候,聂联刚估摸时间,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
聂振明拉氨水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比较有规律。
到了县城先去化肥厂装氨水,把氨水装上之后,差不多正好是化肥厂下班的点儿。
然后他赶着马车出了城,找个有树荫的地方把马车用顶棍支起来,然后卸下骡子,让骡子吃点草休息一下。
而他呢,带着军用水壶,还有从生产队领到的两个硬面火烧,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这样在城外边吃一顿午饭。
吃完饭打个盹儿,然后再套上马车继续赶路。
回到村里把氨水放进氨水池子,正好是黄昏时分,生产队散工的时间。
聂联刚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他就不能跟着聂振明一起去化肥厂拉氨水。
他跟聂振明撒了个谎,说自己上次生了那场大病,到现在为止身上还有感觉。
现在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就想假公济私一次,去县医院找个老大夫给自己好好检查一下。
聂振明肯定没意见:“那行,你就去吧。
我回来的时候还是走这个路口.
反正不管咱俩谁先办完事,回来之后就在这个路口等着。
不见不散。”
俩人约定好了,分手之后,聂联刚顺着路来到了人民医院。
现在的县人民医院,住院部还都是一些平房。
最显眼的建筑就是进了医院大门,迎面有一栋三层的门诊楼。
这栋三层的门诊楼在本县的人看来,已经是很高级的存在了。
现在正是上午上班的时间,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虽然这年头的人基本上不长病,但不是有那么久俗话吗,“河里无鱼市上看”。
搁不住全县的人口是多的。
而且现在县医院规模不算大,病房相对较少,床位还是比较紧张的。
聂联刚进了门诊楼的大厅,大厅的墙上有一个木挂钟,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他知道县医院是十一点半下班,就先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猫着。
到了十一点半,绝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下班了,大家换下隔离衣,从门诊楼里走出去。
下班以后的门诊楼里面显得空荡荡的,大厅里也没有值班的。
这年头的人思想比较朴实,大部分的人也确实老实,可能在现在的人的思想当中,医院是不需要防盗的。
因为但凡到医院来的人都是治病来的,小偷怎么可能偷到医院来呢?
也就是说现在的医院一点防盗意识都没有。
尤其是门诊楼里面,那些诊室里面根本没有怕偷的东西。
所以中午下班之后,诊室的门也不锁,最多就是把门给带上来。
聂联刚为了让自己的计划做的毫无破绽,他找到了挂着泌尿科的牌子的诊室。
推门进去,里面肯定没有人。
他大大方方在医生坐诊的椅子上坐下,用蘸水笔在诊疗单子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大通。
他这字写的既要很潦草,一看就像医生的笔迹,又要让人大概读得懂上面写了什么内容。
反正就是模棱两可,起到一个浑水摸鱼的效果就行了。
写好之后把诊疗单子撕下来揣兜里,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走回跟聂振明分手的路口,坐在马路牙子上等他。
没多长时间,聂振明赶着装满氨水的马车来了。
聂联刚上了马车之后,聂振明关心的问他:“你找老大夫看了吗?老大夫怎么说?”
聂联刚说:“看了看了,找了一个很大年纪的老大夫,是个老中医。
他给我号了脉,说我没问题了。
现在身上还有感觉就是大病之后,身体还是有些虚。
让我不要干重活,注意休息。
三分病七分养,别看现在病好了,还是需要养一段时间的。”
聂振明连连点头,由衷的说道:“说的对,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
三分病七分养。
你生了那么一场大病,真的就是摸了摸阎王鼻子。
别看外表好了,肯定一些身上的零件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就是得多养着。”
出了城之后,聂振明赶着马车来到他平常休息的地方。
把马车赶到树荫底下,骡子卸下来让它吃草,然后他就和聂联刚吃午饭。
因为这是给集体出来办事,所以生产队要管饭。
前些日子聂振明一个人来的时候,都是从生产队领两个硬面火烧。
今天因为多了一个人,就领到了四个硬面火烧。
硬面火烧又厚又大,是生产队的火烧铺自己做的。
绝对的足斤足两,货真价实。
聂振明的饭量比较大,吃着咸菜,他能把这两个火烧全部吃完。
聂联刚的饭量只能吃一个火烧。
剩下的那个肯定也是属于他的,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这年头的白面相当稀罕,硬面火烧也是孩子们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美食。
吃完午饭,两个人在树荫下打了个盹儿,然后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聂振明除了继续教聂联刚一些赶马车的技巧,有时候话题也会说到关于聂家跟姓孟的有仇的问题。
看起来聂振明对聂联刚还是真的关心,他一再嘱咐聂联刚:
“你们家跟姓孟的不是一天的仇口了。
你这些天又跟姓孟的闹了几起,仇恨越来越深了。
前天晚上孟繁永和孟繁生打你,我说句不好听的,只是一个开头。
以后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报复你呢?
你一定得防备出来,到了晚上一个人绝对不能出门啊!”
聂联刚一一点头答应着。
其实心里暗笑,今天晚上,肯定要发生跟姓孟的有关的事情了。
相信到了明天,全村又是一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