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簪子,是慕白赠予她的。
簪子还是这支簪子,而慕白却还是那个慕白么?
那个眸光清明,清如月华,唇角总是带着丝浅浅笑意的慕白……
将那支梅花簪放于台面上,又颤抖着手,拿过一只木锦盒,高高抬起。
既然,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那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而这支簪子,还留着又有何用?
闭上眼睛,手中的木锦盒,猛的向下……
然而。
却在离那支梅花簪一指宽的距离时,生生顿了下来。
“啪嗒”一声,木锦盒落在台面之上。
她做不到,做不到……
……
三日了。
他将她囚禁在这座寝宫整整三日了,这三日来,他再未踏足过她的寝宫。
而她,这三日来也是滴水未进,每日,就愣愣的坐于铜镜前,发呆。不梳妆,也不更衣。
俨然已经开始变的憔悴。
在云姨和姜珞的再三劝解下,她依然无动于衷。
又是一日黎明时。
凌晟下了朝,步行于宫道上,云姨横着拦截在前,跪下,“老奴参见陛下,请陛下,去看看影儿吧!”
听到“影儿”两个字,凌晟眸光微微暗了暗。
却看似漫不经心道:“究竟何事?”
……
月歆宫。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姜珞慌张跪下。
凌晟直步入内。
通过殿室,来到内阁,却见妆镜前,一抹身影端坐,一动不动,似乎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殿室外,云姨和姜珞不敢进入内阁。
内阁,凌晟大步上前,一把将妆凳上的夜影拽起,低吼,“夜儿,你在做什么?你就是要于孤作对么?”
却在看到她苍白无色的脸时,瞳孔微微收缩,心也跟着一阵收紧。
夜影望着他,执拗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语声有些嘶哑,“夜儿怎敢于陛下作对?陛下太过高看夜儿了!”
凌晟望着她,眸中压抑着愤火,“来人,将月歆宫上下伺候的宫婢,不论老少,拖出去杖责二十!”
夜影瞳孔一缩,一把抓了他胸前的衣襟,手上微微颤抖,语声嘶哑,“你疯了?她们有什么错,你要打她们?”
凌晟望着她,像是在于外面说,也像是在于她说,“身为宫婢,伺候不好主子,是该惩罚!每人杖责二十,一下都不能少!”
夜影继续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你要是敢打她们,我夜影,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凌晟目光深然的看着她,“不想孤惩罚她们也可以!……来人,将膳食端来!”
半刻钟后,饭食摆满了桌案,香味四溢。
凌晟将她按到桌案旁,舀过一碗汤,又用木勺舀了,递近她的口边,命令,“吃下去!”
她望着他,眼眶中有液体在打转。
凌晟又将那木勺往她唇边按了按,“孤再说一遍,吃下去!如果你不想她们为你受苦!”
她,缓缓张开了口……
他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她一口一口的吞下,他送来的食。
由于好几日都滴水未进,吃下去几口之后,便突然转身一阵呕吐。
接着,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夜儿……”他伸臂拖住她。
太医赶来,诊过脉之后,向凌晟颔首道:“陛下,娘娘由于多日来……未进水米,造成严重体虚匮乏及脱水症状,并且还伴有心火淤结之症,怕是情况不太好……”
凌晟厉声,“什么叫情况不太好?她若是有事,你便有事!她若是无事,你便无事!”
太医浑身衣襟被冷汗湿透,“请陛下放心,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
再次醒来,入目,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挂着疲惫之态。
他以手撑额,守在她的榻旁。
烛火摇曳,光影交错。
抬手,指尖轻轻触及他的颊,这张脸,还是那张脸。
在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慕白的影子……
感觉到脸颊的微痒,他睁开眼睛,在光影交错的烛火之下,那双眸子,因为倦意,而有些发红。
“夜儿,你醒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满满包在手掌心。
她却将脸撇过去,不去与他目光对视,“你在这儿做什么?你走啊!”
“夜儿,你可知道,孤有多在乎你!”他紧握着她的手。
夜影转过头来,看向他,与他目光对视,“你在乎我?你在乎我,却如此对我?将我囚禁,还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你早已经不是我心中的慕白,你不是他!我心中,装的只是慕白,而不是你!”
“夜儿,究竟孤做错了什么?孤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孤的话?你让孤,究竟拿你怎么办?你知道孤,多心伤么?”
“陛下什么都没有错!一切都错在夜儿!陛下就当夜儿,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夜儿了吧!慕白消失了,喜欢慕白的夜儿也消失了!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站在万人之巅,夜儿实在配不上陛下!”
“孤不准你胡说!你若是再胡说,孤,就算是囚禁,也要将你囚禁在身边!即便夜儿恨孤,孤也在所不惜!”
“你果然已经不再是慕白,慕白他是温柔多情的人,而你,却想着如何剥夺!”
一个微凉却又湿润的吻,映在了她的额头上,“孤不管你怎么想孤,你这一生,永远都别想离开孤的身边!”
这时,云姨走了过来,手中端了药膳。
“陛下,影儿醒了,需要进补些药膳!陛下就请先回宫歇息吧!老奴来照顾影儿就行了!”
凌晟却接过了那药膳,并命令道:“你先下去!”
云姨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榻上之人,颔首,“……是!陛下!老奴告退!”
凌晟将夜影扶坐起身来,又拿汤勺轻搅了搅药膳,还又舀出些放到自己口边试了试温度。
将勺中试好温度的药膳递近她口边,口气强硬却又不失温柔,“吃下去!”
夜影垂眸望着那递到自己口边的药膳,突然就有大颗大颗泪珠滚落下来。
何必呢?何必这般?苦苦相逼?
“我自己来就好!”她抬眸,伸过手去,试图接过他手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