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自己身子后的床榻有一块儿地儿似乎往下一陷,心中又是一阵乱七八糟,他居然坐到了她的床榻上。
直觉又一只微凉的手轻拂过她的额头,“夜儿是哪儿不舒服,孤命人去叫太医来!”
夜影咬了咬自己的指背,“夜儿多谢陛下的关心!太医就不用了,只要陛下离开,夜儿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那只微凉的手,离开她的额头,“夜儿这么赶孤走,是在生孤的气?”
“夜儿怎敢生陛下的气?就算陛下生夜儿的气,夜儿也不会生陛下的气!陛下每日日理万机,当真是辛苦的很,夜儿不敢于陛下心上添堵!”
“那夜儿为何,连看都不想看孤一眼?夜儿这般,难道不是在予孤心上添堵么?”
闻听此话,夜影又狠狠咬了咬指背,咬出深深的牙印来。
转过身,目光直直的看向上方的他,于他的目光相撞。
“夜儿看了陛下了!陛下满意了么?”
凌晟一把将她拉起,在力的作用下,她的鼻尖儿结结实实撞到了他的肩上。
“今日阳光不错,夜儿陪孤出去走走!”
夜影忍了鼻尖儿上传来的痛感,直言道:“对不起陛下,夜儿今日不想出门!”
“为何不想出门,说说原因!”凌晟望着她的眼睛,紧紧锁住,不让她逃避他。
然而,她却偏偏逃离他的目光,脸撇到一边儿,“夜儿不想出去,便是不想出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话音落下,自己才赫然发现,这句话似乎是经常出自他师傅口中的话。
“既然这样,那夜儿便听孤的,陪孤出去走走!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陛下,您是不是听不懂夜儿的话,夜儿都说了不想出去,不想出去!”夜影有些激动。
凌晟神情不温不怒,抬手,将她遮挡在脸颊上的发,向耳后捋了捋,“夜儿是忘了昨夜向孤说的话了?夜儿要一切都听孤的,孤让夜儿做什么,夜儿便要做什么!难道夜儿,又要食言,犯欺君之罪么?”
夜影怔住,他用他的地位和权力来压她。
“好!那请陛下稍等一下,容夜儿更衣梳妆后!”
微一顿,“还请陛下先回避,请到殿室等候!”
凌晟却无所动,“夜儿即将是孤的皇妃,孤无需回避!快些更衣吧!”
“……”夜影无言,只得在他面前快速穿上了衣裳。
其实都有穿里衣,根本不会有春光泄露这种事发生。
坐到了铜镜前,随便拿了一支簪子,然后把头发随随便便挽上去,再拿簪子一插。这个简单的方法,是她之前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她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帮她梳发。
然而,她这般似乎是太随意了些,凌晟并不满意,还帮在她妆台上找出了那只梅花白玉簪,道一声,“用这支簪子!”
于是,夜影又取下了头上的簪子,瞬间一头青丝落下。
再次将头发挽上去,再将那支梅花白玉簪插了上去,干净利落,简单清雅。
凌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还算满意的笑。
……
行于廊道之上,因身边的人,夜影直觉周围都是眼睛,全权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实实在在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这么赤果果的让她陪他行于皇宫之中,其目的昭然若揭。
凌晟突然停下脚步,“夜儿!”
夜影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陛下何事?”
身后的随从者们也都停下脚步,整个场面可谓是声势浩荡。
凌晟温煦的笑着,抬手,轻捋了捋她耳鬓的碎发,轻言道:“累不累?”
夜影微微一怔,继而摇摇头,“夜儿不累!陛下累了么?”
凌晟将自己身上的轻氅取下,披到她身上,“今日这阳光虽不错,但也还是有寒意的!莫要受了风寒,孤会心疼!”
夜影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在这么多宫人面前,故意对她做出这般亲密动作,还说出这般宠溺而又肉麻的话,是怕人不知道她是他即将册封的皇妃么?
即便是慕白,也绝不会对她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在宫人面前,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夜影委了委身,“夜儿多谢陛下的关心!”
两人来到沁心湖中心的小岛上,小岛中央有一处小亭,已经摆满了果食茶点等物,还有一只漂亮的银色高嘴壶,和两只青盏玉杯。
因为是冬日,沁心湖湖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小岛上种植的花草也不是花季盛开时,但这依然不妨碍这里的风景怡人。
相对而坐。
凌晟拿起那只漂亮的银色高嘴壶,分别斟到两只青盏玉杯中,将其中一只递近夜影,“夜儿,陪孤饮下这杯酒!”
夜影望着眼前被递来的青盏玉杯,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过来,“陛下,夜儿不胜酒力,只饮下一点点可以么?”
凌晟摇了摇青盏玉杯中晶莹剔透的琥珀色液体,“这酒乃是竹酿酒,酒性温和甘甜,适合女子品饮!夜儿可以饮下!”
“……”竹酿酒?心口好像有什么突然要跳出来似得,但是又抓不住,也不知那是什么。
仰头,一饮而尽。
这竹酿酒……入口很是清冽甘甜,还带着竹子所特有的清香,却又不失酒的醇厚口感,并且没有一丝辛辣之感。果然是适合女子所品饮的。
“味道如何?”凌晟望着她,又自己一饮而下。
夜影将空杯放下,“这竹酿酒的味道果然不错,一点也不辛辣!而且醇厚甘甜,饮罢还口留竹香!夜儿猜想,这竹酿酒必定精贵的很吧?”
凌晟亦将空杯放下,“夜儿说的没错,这竹酿酒的确精贵。其制作过程漫长而又繁琐,三年方始成,越陈越香!”
“噢……这竹酿酒需要三年才能酿成,那确实挺麻烦的!也不知这酿酒的人,在酿制过程中烦不烦……”
凌晟又拿起那只漂亮的银色高嘴壶,眸光望向她,“夜儿还要再来一杯么?”
夜影未答话,将那只青盏玉杯放到了银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