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殿。
跳跃的火光,将周围照的有些诡异。
寒芒的匕锋在手,空气,死一般的静。
脚尖踮起,一步步走向一个身影。
站定脚步,袖袍一甩,红云翻飞,妖异赤瞳抬起。
幽暗一角,传来一道幽幽语声,“楚璃歌,用你手上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手起,刀落。
却在触及那墨色的衣襟之时,顿住。
脑中有图像闪过,妖异赤瞳,随闪而暗,瞬瞬间间。
“灵儿,禹城整个弈王府的人,都在等着你回家!你想要的木槿花,葡萄树,能承载两人的秋千,还有漂亮的马车,都已为你备好!”
“啪嗒”一声,刀匕落地,发出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妖异赤瞳暗下,却又立马恢复赤红骇然。
脚尖一勾,匕首又入手中。
指向他的心脏,“不要再对着我叫灵儿!我再对你最后说一遍,我是楚璃歌!”
“你不管是谁,终是本王的妻!”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
“滚!你既不是楚国人,我可以不杀你!从现在就给我滚出楚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转身,大踏步离开,突又回头。
手起,刀落。
“扑哧”手中的匕首已然插在了他的胸口处,鲜血缓缓渗出,染满了匕身,也染满了,她的手……
血唇启合,对他说出四个字,“滚出楚国!”
……
楚国陷入恐慌之后,又笼罩在妖女的阴霾之下。
人人谈妖色变。
传说此妖女已经无法无天,已经有人死于妖女之手,连国师都降不住。
御风岭。
一道红衣魅影翻飞着从天而落,拦了凤驾。
“唰唰唰”十几道剑芒齐齐对其相亮,却畏首畏尾。
妖异赤瞳,蔑扫全场。
血唇启合,“都滚!”
人人骇然于她的妖异赤瞳,四散逃开。
“砰!”
车辇之门被一脚踢开,伸手将里面的女人抓了出来,扣了对方的咽喉。
付流云掰着她的手,艰难而语,“楚璃歌,你果然是个妖物!本宫,本宫就该一早杀了你!”
“可惜晚了!你们这些凶手,我会一个一个,都解决掉你们!你们都该死!”
手上的力道加重,咯咯吱吱,似乎能听到阻碍血液流动之声。
突然一道马蹄声而来,几乎只是在瞬间,马上之人便到了她的面前。
“阿槿,她是我母后,收手吧!”
“咯咯咯咯…”她仰天而笑,妖异赤瞳又骤然一寒,“收手?”
几乎是嘶吼出声,“那又有谁对我收手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失去的,我承受的,全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我又要谁对我收手?”
“阿槿,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只要你放过母后!”
“画…儿……”付流云艰难挤出语声。
“好啊!”尖利的指爪,狠狠的将只剩下半条命的付流云丢在地上,转而去扼楚谦画的颈。
赤瞳猩芒,“楚谦画,别以为我就不会杀你!”
楚谦画看着她的眼睛,“你动手吧!只要你能收手,只要你能再重新变回阿槿!”
“别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扼在他颈上的尖利指爪,收紧。
楚谦画的脸开始涨红……
却还是缓缓抬手,一只晶莹的玉坠在阳光下发出润泽之光,蜿蜒的纹路似字,似画,流畅优美。不同角度,折射着不同光晕。
“本太子将这玉,还了你!阿姊!”
她微微怔住,赤眸望向他手中的玉坠。
这一声阿姊,敲击了她的心房。
“咳咳…咳…咳……”
付流云挣扎狼狈起身,看到眼前的一幕,拔了头上的凤钗便朝那一身血红之衣刺过去。
却被她反身一脚踢开,凤钗高高飞起,落下,踪影成迷。
在下一刻,又被重新扼了咽喉。
“母后……”
“楚谦画,你再过来一步,我就立马让她死!”
“画儿,这个妖女不能留!你快杀了她,杀了她呀!”
“我死不死还未知,但我知道,我会让你先死!”脖颈上的尖利指爪,用力!
“阿槿,你还欠本太子一个条件!现在本太子向你开出这个条件!留我母后的命!”
风起,红衣翩飞,乌丝乱舞。
扼在付流云脖颈上的手,缓缓松开……
楚谦画松了口气,上前扶了付流云,“母后……”
“楚谦画,我应了你的条件,便再没有下一次!”
留下这句话,一身红衣翻飞,人影无踪。
此时的付流云,虽凤袍依然在身,但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华,双目亦少了神采,像是突然老了几岁。
“画儿,你要杀了那妖女,你一定要杀了那妖女!母后死不足惜,但你想要稳固江山,就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
禁地。
一抹血红之衣,在残阳之下,更为鲜红血艳。
那双妖异赤瞳此时已恢复了常色,但却依然不掩寒芒。
来到塔底,徒手,攀爬而上。
塔很高!也很陡!
就这么一步蹬过一步,爬到了塔端的最顶层。
“砰,砰,砰……”
她砸掉了窗口的遮挡物,那遮挡物非玉非石,薄薄一层,逞半透明质感。
经过她的砸锤,都纷纷变成碎片,滚动着,坠落到塔底。
翻窗而入。
脚落地。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冲入鼻息间。
里面的光线幽暗,四面八方,有浅的光柱照射入内,完全可以清晰视物。
脚步起,向内缓缓行去。
脚底踩在地面上,与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寥的空间,显的有些突兀。
入耳,听的声声清晰。
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和呼吸,就收紧一分。
前面,是一面带有壁画的墙体。
壁画上画的什么,这种程度的光线无法看得清晰。
那些不是她所要注意和关心的。
墙体之缘,有一处拐角。
抬步行近拐角处,里面隐约有光线射出。
此光非自然光束,而是幽明的昏黄之光。只有烛火,才会发出这样的光。
脚步顿了顿。
有烛火!
脚步再次行起,向那光处走去。
她似乎听见了歌声,轻轻的哼唱,那调子,似乎是她从没有听过的一种调子。但听来极其好听,甚至感到有一丝亲切。
脚步停下,她终于,终于看到了,看到了哼吟此歌的主人。
跳跃的壁火光晕下,一人一身素白之衣,团坐于中间的圆形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