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学堂外便响起了鼓声,预示着招考进入预备阶段。
对于内阁学堂来说,今天是每个学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每个掌班人将挑选出自己的学生,而学生们即将迎来自己的师弟师妹,也是未来的竞争对手。
但他们心中只有期待。
清晨有着沁丝丝的凉气,在朦胧的天光之中,从堂主到学生,每个人都穿着竹绿色与白色交织的襕衫,庄严站在学堂广场中间。如青竹破土,映衬这三月美景与朝阳,更显坚毅挺拔。
他们面对的,正是学堂正门。门前,一百张书案摆放划一。时辰一到,大门缓缓敞开,门外的学生一同走进来,齐刷刷向前辈们敬礼。
苏有起携一众掌班人回礼过后,朗声说道:“欢迎你们加入大元第一学堂。学堂共分七个班级,你们今天就在此处,凭眼缘选出自己的掌班人,到他的队列中接受考察!”
“什么……?”
“这是什么规则?”
“是不是自己想选谁就选谁?”
“好像是这样?”
苏有起一番话让新的学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奇怪又随意的规则谁都闻所未闻,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咳咳。”苏有起举起双手,示意广场恢复宁静,“规则是如此,但是大家也要通过掌班人的考研才行。如果你无法通过第一个掌班人的考验,只能再另外找别人啦!”
“也就是说,我们在选择掌班人的时候,掌班人也在选择我们。”有学生总结道。
苏有起赞许地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现在,大家可以进行选择了。”
偌大的学堂广场,七个掌班人分列七角,等待他们新生的到来。
内阁学堂分七个班级,班级名称由掌班人根据自己的风格而设定,分别是简静、柏舟、宫调、释天、历书、走刃、无问。掌班人都是朝堂之中重臣,脾性不一,以“看对眼”这么随性的法子,倒是苏有起想出来的。
所谓“世事若要长久,讲究一个缘分。选自己想要的,走自己选择的。”倒也没人反驳。
虽然大家都掌班人在前,但应澜歌这边,倒是这场上唯一的与众不同。
眼看着别人家一个接一个的比试了,唯独一个无问班前没有半点人影。
有学生一直在他俩周围走动,看起来跃跃欲试,可每当和樊弃对视,他们就躲闪开来,活像樊弃是什么青面獠牙恶鬼似的,根本没人往这边靠过来。
她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盯着樊弃地后脑勺。
樊弃像是心有感应一般,扭过头来,无奈地耸耸肩,无声反驳“不能怪我”。
“是应国师!是应国师!”有人小声惊呼道。
“好想去无问呀!”
“你疯了?有樊师兄在你怎么进去?”
听到这话,那些学生都挫败下来,一边考虑其他的班级,一边思考如何挑战樊弃,成功进入无问。
有几个学生路过樊弃身前数米处,停下来面露犹豫窃窃私语道:“樊师兄守在那里,你们有几成把握?”
“两……两成?”其他学生几乎都没抱希望。
“不知道能不能一起上呀……一个人完全没法战胜樊师兄吧?”
这些学生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内力深厚的应澜歌和樊弃听了个正着。
他居然已经“恶名在外”了?樊弃眉梢一挑,直接把两人叫住:“几位师弟,别家既然已经门庭若市,不如来这里试试?”
突然被叫住的学生吓得脚下一飘,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其中两人互看了一眼,转过身来。
是两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孩子,高个的少年消瘦一些,矮个的少年脸颊还有着小奶膘,年龄必定不大。
高个少年见弟弟愣住,便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行礼。
“樊师兄好。”
“哟呵。”樊弃有些乐,“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这么有名吗?”
“樊师兄是学堂师兄之首,这在江湖上都已经传遍了。我们这些弟子,必然也以樊师兄为目标。”高个少年拱手道。
虽然刚才被樊弃突然叫住有些窘迫,但能进入内阁学堂的人,必定有两把刷子。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恭敬有加,樊弃听在耳里,只是笑了笑,颔首道:“来跟师兄过两招。”
话毕,他突然出招,行了个游龙般轻巧的脚步,一手成掌,朝少年击去。
“这……”那两人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操作,一时间傻眼,狼狈出招抵挡。
那矮个少年急得脸蛋通红:“樊师兄,其实我们只是路过……”
“还想去哪儿啊?做我师弟不好吗?”樊弃略一沉下脸来,反手一绕,直接把两个少年隔开。高个少年眼看樊弃试探之心坚决,抿了抿唇,决定专心迎战。他先发制人,飞身上前,双手也带了几分力道。樊弃目露几分满意,单脚点地向后方急退而去,突然脚步一转,身体倾斜,一个转身闪到少年身后,掌刀便要劈下去。
那少年脚步被打乱,气息也急促起来,左躲右闪。他越乱,暴露在樊弃眼中的破绽就越多,樊弃也就更加迅猛了。堪堪接了樊弃几招,那少年眼看心力不足,躲闪不急,也不顾着出招了,抬手便抱住脑袋。
就在此时,一根竹剑伸了进来,照着樊弃手腕处看似轻巧一撩,樊弃却猛然发觉手腕竟如同被钳制一般,硬生生被隔开来。他有些意外,连忙一个转身,使了几分力道,以手臂格挡开那跟快要贴脸的剑梢。
互相制衡之下,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弹。
“樊师兄,切勿强人所难。”那人嗓音有些低沉。
樊弃顺着竹剑看上去,那支握剑的手厚实有力,气息沉稳,根基极好。那人穿了一身藏青色窄袖骑装,袖口禄口缀着暗红色缎边儿,黑色的缎带束着头发,呈沉静内敛之态。虽然长相还有少年的稚嫩,但确实比同龄人更加老成一些。
这人比樊弃低半个头,樊弃微微低头,嬉笑道:“这位师弟,来‘无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