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什么也没发生。”樊弃站起来，指着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身上，都有伤。”
包扎好的两个小伙子急匆匆把衣服系好，对乌渡道谢后也加入进调查中。掀开这些人的衣服，底下的皮肉果然跟脸上一样，呈现蜿蜒的裂缝。
要说伤口……
他们摆弄了好几个尸体，果然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些抓伤。如果不仔细看，可能就被皮肤裂缝给伪装过去。有些人的伤口比较难找，出现在头顶或者脖颈后的头发下方，被发丝遮挡，更加难以发现。
莫入理震惊道：“是猫抓伤？”
“如果是这样的话，”裘谦遇说，“就能解释师兄的行为了。”
他们也看到了杜青双身上的伤。伤口很深，还没有结痂，露出翻边的红肉，深可见骨。
他当时一定很疼，更没想到会因此送命，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死得也不体面。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樊弃拍拍两个师弟的肩膀：“你俩啊，要是我们来得再晚一点，也会变成他们这模样咯。”
莫入理和裘谦遇同时一哽，窘迫道：“还没有谢过应国师和樊师兄的救命之恩，这次我们莽撞了。”
“坏家伙。”应澜歌可不惯着樊弃这坏心眼的样子。两个师弟刚经历生死，居然还这样吓人家。她对二人柔声说，“不用谢我，若不是樊弃一直关注你们的动向，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赶来。还有乌渡，她发现我们的行动，就跟着过来了。”应澜歌带了丝笑意，“也还好她来了。”
“只是没想到，学堂里居然会有那个甬道。跟丢你们之后，我们再找了一阵子，这才来晚了。”做了几日“梁上君子”的樊弃少见的正色起来。他只顾着给应澜歌传信，没料到他俩脚步这么快，小路走着就不见了人影。
即使是应澜歌和樊弃这种从小就在学堂的人，也从未踏足那个地方。
内阁学堂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分广场区、习练区、教授区和休憩区四大区域，每个区域最长达25丈，最短也有7丈。他们到的树林是学生们常称的后院，几个长辈曾经告诉他们，后院都是树林，不要涉足。
好笑的是，包括她在内的每个学生都把这个规定视作圭臬，谁能想到还有那藏着弯弯绕绕？
她也许该找到堂主问个清楚，当初究竟为什么不让学生进去。
“现在看来，宫里的那些人，都有可能发生变异的危险。”乌渡担忧道。“之前我一直很担心青双师兄的伤，他日日昏迷，原本以为敷药止血能平稳住身体，没想到竟然被……”
“是我晚了一步。”应澜歌摸摸她的头，有些懊恼。太医院的状书里已经提醒猫身携带病菌，是她掉以轻心，以为是疫病。若能啃噬人的骨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蛊毒。
蛊毒难解，必须要特定的解药。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幕后主使，拿到解药，否则发生大规模变异，大元必会大乱。
那么，是谁想看到大元内乱的局面？
应澜歌陷入沉思，樊弃走到她身旁：“先生，你看夜色已深，我们先带杜青双的尸身回去，明日再查也未尝不……”话音未落，他倏地脸色一变，把应澜歌挡在身后，手腕一转剑刃已立在胸前。
有人来了？！
裘谦遇和莫入理也双双戒备起来，乌渡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身旁，几人面朝不同的方向，浑身戒备。
看来来人不少，四面都有笨重的脚步声。
莫入理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动静跟刚才很像啊。”
“又来？”樊弃不屑地轻笑一声，“看来有人心不死啊。”
果然，几个蛊人从门窗飞身而入，大长着臭气熏天的嘴，一口黑乎乎的牙让樊弃看得直皱眉，手腕一动，剑光过处蛊人应声倒地。
应澜歌将三人护在身后，只见她白如葱玉的手指握住剑柄，几个漂亮干净的剑花挽出一小股气旋，霎时变成最利的刃卷向蛊人。剑锋旋转之间，锋利的剑身发出清啸，不沾一滴污血，蛊人便没了声息。
她目光如炬，凌厉如刀，下手利落。
三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应澜歌，完全被她周身强大的气势震慑。
这是他们的无问掌班人，是大元最年轻的国师！
连莫入理自己都没发现，他握剑的手剧烈颤动起来，清泉剑似乎也十分激动。
“边打边退，不能在这里耗着。”应澜歌果断道。
听到这话，樊弃的招式突然变了。
他宛如化身世间奸邪的魔，腾空而起，在空中以鹰隼捕猎的姿势，剑式凶戾，风刃也变得疾劲无比，所过之处，邪祟避退！
应澜歌趁机带着三人赶紧跑出去。
没想到屋外全是等候他们的蛊人！
身后屋顶上十几个埋伏的蛊人立马跳下来，莫入理情急之下，一把拔出清泉剑抵挡。
竹节掉落，莹白的剑身流光溢彩，铮铮剑鸣兴奋地呼啸着。这是它第一次被新主人用于杀敌，久违这股嗜血的空气！
感应到剑的蠢蠢欲动，原本疲惫的身体好像有了气息流入，让他血液沸腾！第一次与心爱之剑并肩作战，莫入理当然不能让它失望。
裘谦遇和乌渡也立刻加入这场战斗之中，就算刚才落了下风，现在既然来了同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应澜歌回头看了一眼三人，欣慰一笑，便开始专心清除路障。什么残兵败将敢在她面前撒野？应澜歌内心毫无波澜，这些东西在她眼中就是刚学会爬行的婴儿，还假模假样的张牙舞爪。
应澜歌长刃横立，手臂一挥，便扫落一群蛊人。
敌方数量多的唯一优势，可能就是会让她累吧。
——可对方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既然他们体内有蛊毒，通常只有几种催发的方法。蛊毒之间必定有一个催动距离，那个人很聪明，既知道跟他们保持距离，又能保证能完整催动这些蛊人。
她环顾四周，蛊人还在源源不断从四周奔来。通过这几下交手，她已经察觉到一些端倪，再观察片刻后，心中便有了数。
樊弃刚解决完房屋四周的蛊人，应澜歌对他说道：“操控他们的人一定在西北边，要解决他。”
“行啊。”从蛊人中杀出来的樊弃欣然应允，许久没有大展拳脚的他眼里满是捕猎者的兴奋光芒。他拇指轻轻抚过唇角，墨色发丝从他指尖流过，黑夜之中竟笑得有几分妖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