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藏画室里又检查了一会儿,再无所获之后才离开。
跟两位堂主拜别之后,正沐浴在一片晴天之下。上空的一大片树叶晃动着发出哗哗声。应澜歌扬起脸,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问了句:“出去逛逛不?”
樊弃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应澜歌不为所动,他才颇有兴味地回答:“好啊。”
应澜歌睁开眼睛,就见樊弃在一旁看着自己。他没问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出去,也没问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他只是在等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应澜歌内心突然有股胀胀的感觉。
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全听自己的,什么也不问,却好像总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应澜歌怔怔看着他。
一直关注着应澜歌的樊弃突然察觉,先生眼眶怎么红了?
他顿时有些慌乱,不明白先生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应澜歌让他手足无措,手指不自觉颤动着,想抬手又怕惊扰她,只得轻咳一声:“先生,出发吗?”
这声音传入耳里,打断了陷入思绪的应澜歌。她眨眨酸胀的眼睛,哑声道:“去,换身衣服去。”
两人换了一身浅色行装。应澜歌穿了一身浅浅的黄绿色衣衫,头发扎了个束辫,缠着红色的发带,素净中点缀一丝鲜艳,有一抹“不将桃李共争春”的清雅。樊弃套了身山翠般的黛绿色,似雨洗过的青山那般,将修长挺拔的身姿塑得极好。
他们并肩走在大元国都最宽敞的通天道上,这段时间因为开朝放市,通天道被装扮一新,挂上了很多灯笼和旗帜。这条路是整个国都里最宽最长的一条路,每当开市的时候都聚集了很多行脚商人。大道上人潮熙攘,处处是声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世间最寻常的烟火气。
应澜歌好奇地瞅着道路两旁的小摊子。她还挺喜欢逛街的,尤其是这条路上,经常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
她从一家看到另一家,从首饰到挂件,看得不亦乐乎。
她喜欢街上买的这些小玩意,样式跟宫里的不太一样。宫里那些都是一板一眼的,哪有外边的小玩意灵动?
樊弃跟在她身后,偶尔瞟两眼这些东西,注意力还是放在出宫跟出笼的鸟儿一样快乐的人身上。
先生在宫中和宫外的状态相差真大。在宫里,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鼓劲儿,在宫外就是他熟悉的小女儿姿态,娇柔又活泼。
他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看着看着,应澜歌眼前一亮,小跑过去,拨弄着挂着的一排镂空吊坠:“这是什么?还挺香的!”
那卖家笑呵呵地答道:“是香囊。这是从南边来的,不同样式,不同香味!”他又赶忙拿出几个,给应澜歌介绍,“姑娘你看,这是葡萄花鸟纹的,这是莲花菩提纹的,多好看啊。”
“是挺好看的!”应澜歌撩起一排不同形状的香囊,凑鼻尖嗅了嗅,有的香味清幽似果香,有的香味醇厚似檀香,还有的是些草药香。
女孩子哪能拒绝好看又好闻的小东西?
她把手上的香囊展示给樊弃:“好看吗?”
“好看。”樊弃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小巧玲珑,别有一番风味。
“这几个我要了。”应澜歌点了几条,卖家连连点头:“好嘞,好嘞!”他飞快给她取下来,“姑娘好眼力,这几种纹路都有着吉祥寓意,保准姑娘以后平平安安!”
应澜歌笑道:“承您吉言。”
她取出一个小布袋,把香囊装进去,留了两条在外边,顺手便递给樊弃一条:“送你了。”
樊弃瞅着这小东西,丁点大,在应澜歌莹润的手掌心里更显璀璨。他心念一动:“谢谢先生赠礼。”可依旧站得好好的,也不接过来。
应澜歌疑惑道:“不喜欢吗?”
樊弃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这么可爱的香囊,小生不知是否配得上它。要是不小心折损了它的美貌,岂不是对不起将它送我的人?”
他时不时瞟一眼香囊,还真一副不忍心的样子。
“你……!”应澜歌差点给气笑了,这人坏心思可真多,可她偏偏不遂他意,“既然配不上,那就不要了!”说罢顺势把香囊收回来。
这一出惊到了樊弃,他脑子还没转,手已经把应澜歌的手腕给抓住了。指腹下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樊弃有些怔愣。应澜歌只感觉手腕处温度飙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抖,挣脱开来,嗔怪道:“干嘛呀突然抓我。”
樊弃哽住,难得有些慌乱:“送……送我了还要回去,哪有你这样的?”
“是你自己不要的嘛。”应澜歌故意道。
樊弃委屈:“我没说。”还特意隐晦地侧了身,像狗狗伸开捂着腹部毛毛的爪子,变相承认害羞,就是嘴硬。
他目光飘向别处,双唇也抿了起来,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应澜歌差点笑出来。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轻哼一声。
看你还傲娇,姐姐还会怕你不成?看吧,这还不是要我哄。
应澜歌心里诡异地升起一股豪迈之气,有种“终于让他低头一次”的爽意。她双手一挥,把香囊在他腰间绑上,末了还撩动一下,小东西在他腰间晃来晃去,这么清俊的公子,突然就有了几分俏皮。
她忍不住嘿嘿一笑,自己也选了一条绑在腰间,金灿灿的,越看越喜欢。
樊弃把她的表情自始至终看在眼里,无奈得要命。
这奇怪的收集癖……
不过先生倒是意外的适合这些金光闪闪又精致小巧的东西,本就眉目如画的人,更显得风姿绰约起来。
樊弃低低地笑了,喃喃道:“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小生真开心啊。”
应澜歌反嘴道:“说得好像以前我都不送你东西似的!”
两人又一路往前逛去,路边有不少来自各地的特产。
走了小半条街,晌午的阳光越来越大,应澜歌还在东逛逛西挑挑,樊弃终于忍不住拦住她:“你看这饭菜味,多香啊,肚子都饿了~别看了,去吃饭吧。”
“?”应澜歌刚要挣扎,就被有先见之明的樊弃摁住肩膀,强行往酒肆里带。
这劲儿……应澜歌还能拿他什么办法?
“行行行,好好好,去吃饭……馋鬼。”
樊弃笑眯眯地:“可馋了,先生请我吃东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