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姜嘉盛进局子这样的事,跨年晚宴不欢而散。
阿纲谨遵姜嘉盛的命令,护送范龄兮回家。
她独自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灌了一杯香槟酒,冰冷的身体才有了一丝热气。
推开门,目光落在阿纲面无表情的脸上。
“我自己回去。你不用管了。”她语气冷淡,说完,就起步向楼梯外走。
阿纲连忙跟上,与她隔开一步之遥,却丝毫没有放她一人离开的意思。
“你还真是忠诚!”龄兮出言讽刺,却也知道阿纲将姜嘉盛的话视为绝对的命令,从不违抗。
她身上还穿着白丝绸礼服,走到门口,冷风吹来,光洁的手臂瑟瑟发抖。
门童早将姜嘉盛的车开来,泊在了商厦口。
阿纲打开后座车门,从车座上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龄兮,难得出声:“范小姐,这是姜先生为您准备的衣服。”
范龄兮内心颤动,她接过袋子,看见袋子里装着一件长外套。
她拿出来,披在身上。
因着外套的缘故,她的体温慢慢上升 ……
一路无言,阿纲将范龄兮送回公寓。
到了公寓楼下,她开门下车,阿纲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范龄兮也不说话,提着袋子上楼。
她进了家,从窗户中望下,果然看到灰色宾利还停在公寓门口。
恰在这时,她与陆予川专线联系的那部手机响了。
龄兮滑下接听键,陆予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兮兮,一切都就绪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十一点之前可以赶到码头吗?”
范龄兮盯着楼下的灰色汽车,低语:“姜嘉盛派人监视我,要甩掉他需要费一点时间。把时间改成凌晨三点吧。”
“好!兮兮,一切小心。到了那边及时联系我。”陆予川殷殷嘱托:“我这边一脱身就立刻起身去找你们!”
他话虽是这样说,两人却都明白,陆予川要想脱身,恐非易事。
“师哥,我欠了你太多人情。”她忍不住咬唇低语,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这么多年,幸亏有你,不然我肯定撑不下去的。”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陆予川轻笑一声:“但愿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
两人挂断电话后,龄兮坐到化妆镜前,将脖子上那条珍贵的粉钻项链取了下来,放回包装盒中,摆在梳妆台最显眼的位置。
她想,若是几年前,姜嘉盛如此这般宠溺她,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可惜,她早不是多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女,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放弃自己,全心全意地为孩子而活。
范龄兮换好衣服,一直枯坐到凌晨两点,估摸着阿纲就算是个铁人,凌晨深夜也得打一会儿盹。
她悄悄下楼,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又穿了一套轻便的运动装,猫儿着腰从公寓门口轻巧跳出,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阿纲正仰着头,坐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睡觉。
她不敢开自己的车,匆忙从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这些午夜出租车,也大多是黑车,不敢经过光明大道,只在大街小巷中快速穿梭。
龄兮压着帽沿,尽量不让自己的面貌暴露在出租车司机眼中。
出租车司机倒也安静,只问了她一句地址,然后就不发一语。
很快,码头到了。
范龄兮也不敢使用电子支付手段,怕给以后留下隐患,直接从包里掏出现金支付车款。
一下车,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寒冷刺骨,龄兮却有一种如获新生的舒畅感觉。
她快步向码头走去,抬头,看到午夜渡轮在辽阔的海面上搁浅,宛若一只庞大的铁甲巨兽。
这一段路程不算长,龄兮却觉得分秒漫长,直到看到渡轮口站着的男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下降。
她走上前,压低声音:“阿坤!”
暗夜灯火中,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听到范龄兮的声音,他微微点头:“范小姐,跟我来!”
说完,男人转身向渡轮上走去,范龄兮赶快跟上他的步伐。
阿坤上了渡轮横梯,径自向渡轮上的一个房间走去,他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到了房间门口,轻敲了两下,门内传出的声音使范龄兮倏然睁大了眼睛,转头就跑。
“进来。”她绝不会听错,那是姜嘉盛的声音!
然而,贼船已上,要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阿坤反手,直接抓住龄兮的胳膊,将她推进门去。
纵然龄兮有了心理准备,屋内的情形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姜嘉盛叠着双腿坐在一张老板椅上,阿纲面无表情地杵在他身后。
有一个男人被绑了双腿双脚,扔在地上。
若龄兮没有猜错,那应该是真正的阿坤。
她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逃不出姜嘉盛的手掌心。
“范小姐,看到我很意外吧?”姜嘉盛手中玩弄着一个打火机,火苗随着他的一开一合而幽幽跳跃。
范龄兮决绝地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灯光下姜嘉盛充满邪肆的脸。
他犹如暗夜中嗜血的妖王,令人恐惧。
“你想怎么做?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她试图挽救,将这场事故的伤害值降到最低。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坐在这里?”他幽幽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她完全被他居高临下的阴影笼罩。
“我知道你能力卓绝,只是没料到,连警局这样的地方都困不住你。”她淡淡地说:“你的能力,我确实佩服。”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嘴角挑着恶魔般的笑:“是你太蠢。与恶魔做交易,不会害怕吗?雷钦言是什么人?满肚子坏水,阴险狡诈,毫无底线!他上午与你见面,下午就把你的消息倒手卖给了我!今天那些警察,你以为是真的警察吗?不过是我花钱雇来的群众演员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场闹剧要演到什么时候!”
闻言,范龄兮忍不住攥紧手指,气恼自己的确是太过轻敌,竟然妄图与雷钦言那样的阴险小人做交易。
力气太大,尖锐指甲生生刺入手心,鲜血如注,她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疼。
“听我一句劝,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时间一到,我会放你走的!你怎么就不乖乖听我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