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百岁宴,陆堇言都在悄悄观察龄兮的一举一动。
她瘦了很多,原本就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此刻更像是一掐就会断似的。
仅仅过了半月的时间,她那原本明亮幸福的眼睛充满了忧郁。
与之相反,这些天,姜嘉盛的状态非常好。他刚拿下了一个跨国大项目,正带着员工在春川度假。
媒体拍到的照片,他意气风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妄与傲慢。
苏韵筱离开后,陆堇言拿着高脚杯坐到了她的旁边,低声问:“你最近还好吗?”
龄兮抬头,目光刚好撞入了他墨如漆染的深邃眼眸中,她点点头,说着违心的话:“挺好的。”
“跟我又何必说谎?”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你的眼神与你的笑容都在说明,你很不好。”
闻言,范龄兮将高脚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压低声音:“陆堇言,不要越界,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其实,从两人在瑞士缇香河畔边相遇,她就明白,这男人对她不安好心。
女性的第六感往往是很准的。
她起身欲走,不期然,陆堇言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范龄兮,你何必委屈自己?你明知道嘉盛哥他把什么都忘了。他在开始全新的生活,而你却呆在原地不肯离开!你这是伤害他,也是伤害你自己!”
他的话似是戳中了她的心事。
范龄兮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陆堇言,好好对薛小姐,她是个好女孩!”
“分手了!”陆堇言说得坦然。
他不愿再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炙热得盯着她的眼睛:“范龄兮,以前,我什么都不说,也不做,是因为我和嘉盛哥本身就不在同一起跑线。现在,他把你们的一切都忘记了,我和他站到了同一起跑线,我不会再放弃了!”
“别胡思乱想了!”范龄兮拒绝,陆堇言的真情告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去想这些,直接用力甩开陆堇言的手,快速躲到别的桌子上去了。
陆堇言望着她强笑欢颜的面容,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的!自己绝不会让她再如此伤心难过!
百岁宴结束之后,龄兮有些头晕。
心情不好,她喝了一点白葡酒,然而,不胜酒力,连车都开不了了。
陆堇言主动请缨送她回家。
雷钦言不疑有他,将她塞到了陆堇言车的副驾驶座上。
范龄兮怕自己贸然拒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被迫坐了陆堇言的车。
车窗关上,他侧头问她:“回哪里?”
龄兮闭着眼睛,头有些晕,想到早上答应赵夫人晚上要回老宅吃饭,于是说出了姜家老宅的地址。
陆堇言倾身上前,帮她系安全带。
然而,他忽然动作,吓了龄兮一跳。
她下意识地向后去躲,嘴唇却从他的脸颊上一触而过。
霎那,触电般的感觉从陆堇言的身体上贯穿而过,他抬头,目光如火地盯着龄兮的脸颊。
“你快走开!”龄兮用力一推,陆堇言就被迫坐回了驾驶座上。
他不再做什么,鼻息间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铃兰香水味,只此一触,就够他魂牵梦萦回味许久。
两人之间陷入难堪的沉默,直到汽车停在姜家老宅前,范龄兮跨出车门,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然而,两人分别的一幕却恰恰落在了姜嘉盛的眼中。
他刚从春川回来接到赵夫人的电话,威逼利诱他今晚务必要回老宅吃饭。
他推测出赵夫人这样做,一定与范龄兮有关。
只是没料到,一下车,就看到她与陆堇言依依惜别的画面。
姜嘉盛内心膈应得很,像是活吞了一只臭苍蝇。
虽然他对范龄兮没感觉,但是毕竟现在他们还顶着夫妻的头衔,她这是公然给自己戴绿帽子!
陆堇言驱车离开后,范龄兮刚想转身走向庭院,转头,刚好看到了抱臂盯着她的姜嘉盛。
算算时间,两人已有一个月未见。
这一个月,龄兮过得很不好,不仅仅是腹中胎儿折磨着她,更主要的是他对她无情的冷暴力。
然而,反观姜嘉盛,他的气色非常好,整个人意气风发,宛若电影明星般俊帅迷人。
“瞧瞧,我美丽的妻子在做些什么?竟然在我家门前与年轻男人依依惜别!”他出口,就是无情的讥讽。
范龄兮没有心力与他打嘴仗,于是,打算掠过他,直接进屋去。
然而,姜嘉盛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他的语气转变为愤怒:“范龄兮,针对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闻言,龄兮扭头看他,冷漠地回答:“解释?你要什么解释?不过是好朋友邀请我们一起去参加孩子的百岁宴,而你不屑一顾,我喝醉了,还得拜托别人送我回来!这解释,你满意了吗?”
“你喝酒了?”果然,此时,他才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下意识地开口:“孕妇不能喝酒吧?”
闻言,范龄兮忽觉委屈,原来,他还记得她是个孕妇!
泪珠不知不觉滑下脸颊,龄兮胡乱想去擦掉,不想在他面前袒露软弱。
直到她的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姜嘉盛才惊觉:她的手腕怎会变得这样细?仿佛一捏就会断似的!
“用你管!”她转身就向主屋大步走去,强撑的步子却总有些趔趄。
姜嘉盛跟上她的步子,两人相谐走进主屋。
赵夫人很开心,竟然看到他们夫妇两人一块进门,连忙命佣人去拿拖鞋。
李老师放学就直接将文湉带到了老宅,文湉看到爸爸妈妈进门,飞快地从楼上跑来,直接冲到了姜嘉盛的怀里,兴奋地拽着他的衣服:“爸爸,我好想你啊!”
姜嘉盛素来冷漠,很少与人亲近。
然而,面对女儿的热情攻势,有些无奈,却又不忍扫女儿的兴,手脚僵硬地抱住文湉,硬挤出一丝笑容:“爸爸也很想你!”
文湉“叭 ……”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咯咯 ……”笑出声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爸爸的胡子好扎人啊!”
在姜嘉盛的印象里,他几乎没与人如此亲近过。
虽然明知道文湉是自己的骨肉,内心有些抗拒,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