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兮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与疼宠。
看着眼前父女两人的甜蜜互动,她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当初姜嘉盛疼爱文湉的画面,鼻头一酸,差点落下眼泪。
恰好,赵夫人招呼三人进餐厅吃饭,龄兮这才掩饰了过去。
一家子在餐桌前落座,赵夫人贴心地将夫妇两人安排在一起。
然而,姜嘉盛却冷漠得很,全程将身旁的范龄兮当空气,只夹了自己喜爱的菜来吃,丝毫不关心旁边的孕妇。
赵夫人略觉尴尬,于是主动为龄兮夹了一块番茄龙利鱼块,含笑说着:“现在你最金贵,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宝贝呢!听说多吃鱼,孩子会聪明!”
没想到,龄兮只是闻到龙利鱼的味道,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跑进洗漱间里呕吐。
见儿媳妇白着脸跑进洗漱间,赵夫人连忙给儿子使眼色,想让他跟着进去看看状况,没想到,姜嘉盛却不动如山。
姜靖伦也看不下去了,沉声低叱:“混小子!别忘了,龄兮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呢!”
闻言,姜嘉盛语句冷漠,一边嚼着菜一边斯条慢理地回答:“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 …你看看你这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德性!”姜靖伦忍不住怒骂出声。
赵夫人也颇觉得对不起范龄兮。
毕竟当初是儿子舔着脸非要将人家追回来,又是带人假扮范龄兮去领证,又是给人家准备盛大的婚礼,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认人了?
就算是失忆了,也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于是,忍不住开口:“嘉盛,就算是你失忆了。总还记得爸爸妈妈吧?爸妈会骗你吗?龄兮是你的妻子,文湉是你的女儿,况且,现在龄兮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听妈一句劝,好好对龄兮。记忆总会慢慢恢复的,你只要记住她是你的妻子就行了。之前那些记忆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况且,爸妈不是告诉过你,你也是为了挽救龄兮的妈妈,才甘愿被不良医生注射了药物,这才导致失忆的!”
听了赵夫人的话,姜嘉盛忍不住皱着眉头放下碗筷,冷声反驳:“不管你们怎么说,对我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你们怎么能强迫我对一个陌生人好?还要被迫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
从洗漱室里出来的龄兮恰好听到了姜嘉盛的话,她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幸好女佣从后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陌生人?呵呵 ……
她忍不住在内心苦笑了一声。
是啊,对此刻的姜嘉盛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吧!
被迫接受与一个陌生女人同床共枕,还要接受来自身边人的各种指控,一定很痛苦。
在姜嘉盛失忆之前,她想象过各种结果,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条路会如此艰辛?
他将自己忘得彻底,将她当成了一个非要黏着他的陌生女人!
龄兮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餐桌,坐到姜嘉盛身边的。
她全程眼前发黑,味同嚼蜡。
当晚,为了给夫妻两人制造独处的空间,赵夫人主动请缨带文湉休息。
文湉也很懂事,没有缠着龄兮,乖乖跟着奶奶进了卧室。
小小的孩子,敏锐地发觉了父母之间情绪的微妙变化,内心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文湉将头埋在赵夫人的胸前,低声问:“奶奶,爸爸妈妈会和好吗?我总觉得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
赵夫人感觉睡衣胸前被泪水泅湿了一片,想到文湉从一出生就命运坎坷,内心充满了心疼,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孙女的头发,柔声安慰:“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和妈妈呢?爸爸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了,一定会非常后悔这样对你和你妈妈!奶奶帮你做主,好好教训那个傻爸爸!”
奶奶的话使小姑娘略感心安,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将小脸紧贴在赵夫人的胸口。
不一会儿,从怀中传出了均匀而舒缓的呼吸声。
小姑娘睡着了。
看着小孙女恬淡的睡颜,赵夫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心想:不知儿子和儿媳的磨难什么时候是个头?
卧室内。
姜嘉盛进浴室洗澡,他高大劲瘦的影子落在磨砂玻璃上,龄兮却总觉得恍惚。
不久之前,他还拥着自己在床上厮缠,鱼水交融之间,他望向她的眼眸,充满了深进骨髓的疼宠。
然而,短短几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变成了嫌恶与冷漠。
若没有领略过他的温柔,她也不会觉得如此难过。
就如几年前,两人离婚时,她只觉得痛快与解脱。
然而,自从感受过他深进骨髓的疼宠,她就仿佛着了魔,再找不回当初洒脱的自己!
想着想着,龄兮已是泪流满面。
恰好,姜嘉盛洗完了,只在腰间系着一块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只当房间里的女人是空气,目不斜视,径自走到室内小吧台,倒了一杯白葡酒,悠闲地品鉴起来。
龄兮努力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然而,她那细微的啜泣声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姜嘉盛转过头来,目色冷凝地看着她。
只见她纤细单薄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独自舔伤口。
他实在想不起这个女人和自己曾有过的回忆,也无法接受这女人肚子里怀着自己孩子的事实。
然而,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们曾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你深爱着你的妻子。
这些对姜嘉盛而言,无疑于天方夜谭。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是,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捆绑在这段冰冷的婚姻中。
他想:离婚,对他,对范龄兮,都好!
于是,他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清了清喉咙,开口,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范龄兮,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谈什么?”龄兮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今晚她情绪波动得太大,感觉肚子里的胎儿也变得有些不安,肚子有些反常得痛。
“我觉得,离婚,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冷静地对她分析。
看向她的眼神,宛若面对着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