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范龄兮直接昏了过去。
范龄兮醒来的时候,看到姜嘉盛站在窗前,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横叉竖叉的枝丫。
冷风呼啸,吹动枝丫,那胡乱摆动的树影,映在窗格上,宛若零乱不堪的妖怪。
她挣扎着坐起来,衣料窸窣,发出声音。
姜嘉盛转过身来。
他身材高挑,浑身笼罩着傲然的清贵,可惜,眸底布满猩红,眼底一片青色的暗影,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好。
“醒了?”
龄兮点点头,心中牵挂女儿:“文湉呢?”
不知为什么,提起文湉,她内心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我让保姆哄着她睡着了。”他低声回答。
这时,范龄兮才看到在他脚边散落着一地烟灰和烟头。
姜嘉盛很自律,平时烟酒不沾,只有遇到棘手的事,才会吸一支烟。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范龄兮是第一次看他吸这么多支烟。
姜嘉盛走到她床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语气诚恳:“范龄兮,我真得为过去对范家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也愿意竭尽所能地补偿你和你妈妈!无论你们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闻言,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滚落,她扬起素白的脸:“姜嘉盛,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金钱来弥补。我们家散了,范氏企业没了,我爸死了。你认为用金钱可以把这些买回来吗?”
“我很抱歉,对不起。”
骄傲如他,从不曾如今天一般低声下气地道歉求饶。
“晚了,迟了。”范龄兮撇过脸去。
若时光倒流回四年前,他能换个心态对待他们的婚姻,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结果了。
室内陷入一片静寂,两人相顾无言。
许久,他才呐呐地开口:“无法挽回了吗?龄兮,就算不为了我们,难道你也不替阿湉考虑一下吗?你能忍心看着她失去妈妈吗?”
他的话戳中了范龄兮内心最软的部分。
之前,若没有发生范家明去世这件事,或许,两人之间会有一丝转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与她终究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走不出来,亦转不进去,再无退路。
“姜嘉盛,自相识以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把文湉留给我,算我求你!我不会阻止你与她见面,你依然是她的爸爸,我们可以共同将她抚养长大!”她哀声乞求。
“不可能!”姜嘉盛断然拒绝,目光坚定:“我再不会让文湉离开我身边,就算为了保护她,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范龄兮,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跟我走,回彬城,我会为你举办盛大的婚礼,我们一起为文湉组建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二,我带着文湉离开,你留下!从此以后,我放你自由!”
听了他的话,范龄兮捂着脸哭了起来。
虽说他给了她两个选择,可两人都明白,她别无选择。
许久,她止了哭声,收敛悲伤的神色,面色冷凝:“姜嘉盛,你和我都明白,我选无可选。只是,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总有一天,文湉会回到我身边。”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他站了起来:“你是文湉的妈妈,我不会亏待你,就如当年离婚,我将范氏企业还给你,当下,范氏股值比之前翻了一倍,你会依旧是范氏企业的法人。”
“把半导晶体传导技术的专利权还给我。”她扬起脸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直到刚刚,范龄兮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有能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和事。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要不断增强自身的实力,不断变得强大,这样,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文湉接回自己身边。
正如此时,她与姜嘉盛实力悬殊,根本没有与他谈条件的资格。
若是两人上法庭争夺文湉的抚养权,她没有丝毫的胜算。
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利落地放手,直到自己壮大实力,再去与他争夺。
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的自然生存法则。
“好。”那项专利技术本就是他使手段偷来的,她提出这样要求,合情合理,他不可能拒绝。
之后,两人又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仿佛,两人都明白,这次对话会是此生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同时,也是两人此生最后一次交际。
许久,姜嘉盛抬起头来,又问她:“你确定不后悔?”
龄兮摇了摇头:“不后悔。”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若说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就是与你结婚。”
“呵 ……”他嘲讽地轻笑了一声:“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这时,窗外传来了下雨的声音,雨声萧瑟,将屋内气氛烘托得更加凄清。
“后会无期!”姜嘉盛站起来,转身向外走,同时扬起手,向她做再见的手势。
这,就是两人最后的结果了吧!
在他身后,范龄兮潸然泪下 ,心脏骤痛,宛若有一把锋利的钻头在内心疯狂地搅动,血流如注 ……
两年后,彬城。
夜幕笼罩,姜嘉盛从浴室里出来,只在腰际围着一块浴巾,湿漉漉的黑发透着性感,宽肩窄臀的倒三角身材,充满力与美。
他从室内吧台倒了一杯红酒,小口啜饮,走到落地窗前,鸟瞰着灯火璀璨的城市。
两年前,他卖掉了枫野小墅,带着女儿搬到了彬城这座最高档的住宅楼。
这是彬城最豪华昂贵的商业住宅区。
当他站在这间卧室,从全景落地窗望下去,鸟瞰到整个城市的盛景时,当即决定买下来。
他喜欢这种俯瞰全城的错觉,仿佛将整个世界踩在了脚下,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除了那个女人。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失控。
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沉声应答:“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纤细清秀的美人,抬头,刚好看到他光着上身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惊诧出声:“姜先生,不好意思!我马上出去!”
说完,立刻关上了门。
这个女人,是文湉的家庭教师孙清媛。
姜嘉盛进了衣帽间,套上长裤与棉衫,沿着旋转扶梯走下去。
看到孙清媛正垂头坐在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