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三天,沈浩让王三在拍卖行门口摆了张桌子,免费开放预展。
谁想看拍品,登记个名字就能进。
沈浩和李老板在旁边守着,随时解答疑问。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指着那对将军罐问道:“这飞皮影响价值不?”
沈浩拿手电筒照给他看:“就一点点,不细看瞅不出来,不影响摆着看,价钱也给得低,挺值。”
预展的人不少,叽叽喳喳的,跟赶大集似的。
有人摸着酸枝木椅说道:“这木头真沉,比我家沙发结实。”
还有人对着座钟拍照:“我爷爷家以前也有一个,可惜后来丢了。”
王红梅带着俩丫头也来帮忙。
圆圆和月月给客人递茶水,小嘴甜得很。
“爷爷请喝茶,我爸爸说这个钟会讲故事呢。”
逗得客人直笑,都说这拍卖行有烟火气。
开拍前一天,沈浩和李老板在仓库待到半夜。
把所有拍品全部再过一遍,折叠椅摆得整整齐齐,连麦克风都试了三遍。
李老板摸着红绒布桌子,有点紧张:“你说咱这头一场,能成不?”
“放心,”沈浩递给他瓶矿泉水,“咱东西真,价钱实,来的都是熟人,就算拍不出天价,也差不了,关键是把场子撑起来,让大伙知道,聚宝轩办事靠谱。”
月光从仓库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一件件老物件上,安安静静的。
“明儿早起,”沈浩拍了拍李老板的肩膀,“给大伙准备点糖块,图个吉利。”
李老板笑着点头,心里那点紧张慢慢散了。
他知道,不管明天结果咋样,这热热闹闹的筹备过程,就挺值当!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聚宝轩门口就热闹起来了。
王三骑着三轮车,拉来满满一车热水瓶和纸杯。
周奎蹲则认真的摆糖块,水果硬糖、奶糖堆了满满一盘,红的绿的,看着就喜庆。
“沈哥,天津的老先生到了,在门口呢!”王三扯着嗓子喊道。
沈浩正系着新衬衫的扣子,赶紧往外跑。
就见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正往聚宝轩门口走来,正是拍走郑板桥那幅画的老先生,身边还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老先生,您可算来了!”沈浩笑着迎上去,“快里边请,先坐着喝茶,刚沏的龙井。”
“我这朋友,姓赵,专门玩老家具的,”老先生指着身边人介绍,“听说你这有套酸枝木椅,他正好跟来瞅瞅。”
赵先生握着沈浩的手直笑:“早听说沈老板眼力好,今天特意来学习学习。”
正说着,李老板也到了,穿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锃亮,手里还提着个铁皮话筒,见人就拱手:“来了您呐!里边坐,椅子都摆好了!”
不到九点,拍卖行里就坐满了人,连过道上都站了不少。
有潘家园的老摊主,有专门赶来的藏家,还有些看热闹的街坊,吵吵嚷嚷的,跟赶庙会似的。
王红梅带着俩丫头给客人倒茶。
圆圆端着茶壶,小手还没壶嘴高,月月就负责递杯子,奶声奶气地喊道:“爷爷请喝茶。”
九点一到,李老板走上拍卖台,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老板!聚宝轩头一场拍卖会,现在开始!咱不整那些虚的,规矩就一条: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底下一片叫好声。
第一件拍品是个民国的铜制烟盒,起拍价一千。
李老板刚喊完,就有人举牌:“一千二!”
“一千五!”
最后被个年轻人以两千块拍走,小伙子捧着烟盒直乐:“我爷爷以前就用这种,看着亲切。”
接着是那对有飞皮的将军罐。
刘大姐站在后排,手心里全是汗。
李老板报出起拍价三万,好几个人举牌。
价格一路涨到七万。
“七万第一次!”
“七万第二次!”
李老板看着没人再举,正想落槌,后排突然有人喊道:“七万五!”
众人扭头一看,是个穿旗袍的老太太,据说在南城开了家茶馆,专收老瓷器。
最后,罐子被老太太拍走。
刘大姐走过去跟她握了握手,眼眶有点红:“您好好待它。”
老太太笑着说道:“放心,我摆茶馆里,天天看着。”
拍了大半拍品,终于轮到那套酸枝木椅。
赵先生果然感兴趣,起价十五万,他直接加到二十万。
有人想跟,被他一句,“这椅子的榫卯结构是老手艺,现在做不出来了!今天我势在必得!”
最后,二十万成交。
赵先生摸着椅扶手,跟沈浩说道:“这价钱,值!”
最热闹的是那座德国老座钟。
起价不高,才八千,却引来了好几个老头争抢。
一个白胡子老头说道:“我年轻时在洋行见过同款,声音特别好听。”
另一个戴帽子的不服气:“我能修这钟,到我手里才算找对地方。”
最后 ,白胡子老头以一万五拍走,当场就上了弦,“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拍卖行里响着,挺有劲儿。
随着拍卖继续进行,李老板越喊越精神,额头上冒汗了也顾不上擦,手里的小锤子敲得邦邦响。
沈浩在旁边看着,心里挺熨帖。
来的人不光是为了买东西,更像是来凑个热闹,图个高兴,这比拍出多高的价都让人舒坦。
最后一件拍品是个清代的玉扳指,起价三万,被一个年轻人拍走,说是要送给他爸当生日礼物。
散场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众人拎着拍品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啥时候拍?”
“那座钟是真不错,可惜没抢着。”
李老板站在门口送客,笑得嘴都合不拢:“过俩月再来一场,您常来啊!”
沈浩正算着账。
王红梅端来碗绿豆汤:“歇会儿吧,看你忙得满头汗。”
“今儿收入不错,”沈浩喝着汤,眼里带笑,“佣金不算,光咱自己的东西就卖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大伙都说咱靠谱。”
天津的老先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场子开得好,有你这股实在劲儿,错不了,我那儿有幅黄胄的画,下次放你这儿拍。”
沈浩赶紧摆手:“您太抬举我了。”
“就这么定了,”老先生笑着说道,“我信得过你。”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沈浩和李老板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拍卖行,突然都笑了。
王三拎着剩下的糖块进来:“沈哥,李哥,吃块糖,甜滋滋的。”
沈浩拿起块糖,剥了纸,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