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轩头场拍卖的热度,愣是在潘家园持续了好几天。
第二天一早,沈浩刚到聚宝轩开门,就见门口排着队。
打头的是个拎着木箱的老头,见他来就喊道:“沈老板,我这有个祖传的铜香炉,您给看看能不能上第二场拍?”
沈浩赶紧打开门,把人往里请。
“一个一个来,我先鉴定一下,能拍的一定拍!”沈浩笑着道。
一上午,沈浩就没闲着。
登记拍品的桌子前,排起了长队,有抱瓷瓶的,有扛木盒的,还有人揣着个小布包,神秘兮兮地说里面是“老玉”。
王三拿着登记表,笔都快写秃了,嘴里直嘟囔:“这才刚结束一场,咋这么多人来?”
李老板在旁边给人倒水,笑得合不拢嘴。
“这说明咱聚宝轩的名声打响了!你没看见昨儿那些拍走东西的,回去都得跟街坊念叨,这不,都找上门来了。”
沈浩的鉴定区,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刚看完个清代的鼻烟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人把个青花瓷碗递过来。
“沈老板,您给长长眼,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
他拿起碗,用手电筒照了照,又翻到底部看款识,摇了摇头道:“这是新仿的,你看这釉色,亮得发贼,老碗没这股劲儿。”
那人也不恼,笑着说道:“没事,我就估摸着是仿的,来让您给说道说道,也算长见识了。”
来登记的人里头,大半是普通老百姓,家里有老物件却不知道真假,以前没地方问,现在听说聚宝轩鉴定免费,都想趁机会弄明白。
有个大妈抱着个旧花瓶,说这是她结婚时婆婆给的,一直当摆设,听邻居说可能值钱,就赶紧抱来了。
沈浩一看,是民国的嫁妆瓶,虽然不算啥稀世珍宝,但画工挺细,估摸着能拍个几千块。
大妈乐得直拍大腿:“没想到这破瓶子还真能换钱!”
忙到晌午,沈浩才有空喝口水。
周奎拿着登记表进来,跟他汇报:“沈哥,一上午登了三十多件,靠谱的有一多半,够第二场拍的了。”
“咱别贪多,”沈浩擦了擦汗,“挑二十件精品就行,多了拍不过来,也显得杂。”
以前天天琢磨着去哪儿收东西,现在倒好,东西自己找上门来。
他们都不需要去乡下收古董了!
沈浩跟李老板合计:“往后不用特意出去收货了,就守着拍卖行,把好鉴定这关比啥都强。”
李老板点头:“可不是嘛,昨儿张教授还说,现在市面上假货多,咱这鉴定严格,人家才信得过,咱就得把‘保真’这俩字焊在聚宝轩的招牌上。”
王三也机灵,在拍卖行门口支了个小桌子,放了块牌子:“免费鉴定,登记上拍请排队!”
还贴了张流程图,把咋登记、咋鉴定、佣金多少写得明明白白。
有看不懂的,他就扯着嗓子喊道:“先填表,再鉴定,真东西才能上拍,佣金就收百分之五,比别的拍卖行低一半!”
这话一喊,来的人更多了。
不光潘家园的,连南城、北城的都有人赶过来。
有个开出租车的师傅,下了夜班,不回家,直接开车把他爹的老怀表送过来,说道:“我爹总说这表是当年在洋行买的,让您给看看,真要是好东西,就拍了给我爹换个新轮椅。”
沈浩看着那怀表,铜壳子磨得发亮,打开盖儿,机芯上还刻着外文,走时挺准,估摸着是晚清的西洋货,值不少钱。
他拍着师傅的肩膀说道:“你爹这表是好东西,上拍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师傅内心一下子激动了,连说,“谢谢”。
王红梅带着俩丫头来送午饭,见里面挤得转不开身,就让圆圆和月月给大伙分点小饼干。
俩丫头穿着小围裙,挨个儿递:“爷爷吃饼干,等会儿就轮到您了。”
有人逗圆圆:“你爸爸这么能赚钱,给你买糖了吗?”
圆圆歪着头说道:“爸爸说,帮爷爷奶奶把宝贝卖个好价钱,比糖还甜。”
沈浩听着这话,心里热乎乎的。
他原本开拍卖行是想多挣点钱,现在倒觉得,能帮这些老百姓把家里的老物件弄明白,让好东西不被埋没,比赚钱更有滋味。
傍晚关门前,沈浩算了算,光这一天登记的靠谱拍品,就够两场拍卖的了。
李老板拿着账本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沈浩,咱这真是守着金窝了!以前跑断腿收东西,现在东西自己往窝里钻。”
沈浩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越来越踏实。
他知道,这热闹不是白来的,是大伙信得过聚宝轩的实在。
关上门时,拍卖行里还留着淡淡的老物件味儿,混着点饼干的甜香。
沈浩锁上门,回头看了眼“聚宝轩”的招牌。
他琢磨着,明天得让王三再添几张桌子,不然真容不下这么多来送古董的人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聚宝轩的门还没开,外面就蹲了好几个人。
有拎着布包的,有抱着木盒的,还有个老头揣着个小瓷罐,蹲在台阶上啃馒头。
见沈浩来开门,赶紧站起来:“沈老板,我昨儿没排上,今儿能给我先看看不?”
“都得排队,按规矩来。”
沈浩笑着打开门,“您先进来坐着等。”
刚把“免费鉴定”的牌子挂出去,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王三搬了几张板凳放外面,周奎则把登记表分下去,让大伙先填着。
沈浩和李老板一左一右坐在鉴定台前,跟坐诊似的,面前很快堆起了小山似的物件。
“沈老板,您给瞅瞅这个。”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捧着个青花瓷瓶,看着挺气派。
沈浩拿过来看了看,瓶身上画的是“昭君出塞”,颜色倒是挺艳,可一摸胎质,发飘,不像老瓷那么沉。
他又翻到底部,底款写着“大明宣德年制”,字体看着挺规整,却少了点老款的风骨。
“这瓶子是新仿的,”沈浩把瓶子推回去,“您看这釉色,亮得有点假,老瓷的亮是润出来的,不是这种贼光。”
男人脸上有点失望,却也没多纠缠:“谢谢您啊,我就说我妈不可能捡着这么大的漏。”
李老板那边也没闲着,正拿着个铜佛像端详。
佛像巴掌大小,鎏金都快磨没了,看着挺老。
他用指甲刮了刮佛像底座,掉下来点黑灰,凑近一闻,眉头皱了皱:“这是用胶水粘的泥,做旧呢。您听这声音。”
他用手指弹了弹佛像,声音发空,“真铜佛声音得浑厚点。”
送佛像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是我家老头子从地摊上买的,花了两千块,心疼死我了。”
李老板赶紧安慰:“没事,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别在地摊上瞎买了。”
一上午过去,俩人跟前堆的物件清了又堆,真东西没几件,仿品倒占了大半。
有个小伙子抱来幅“张大千的画”,沈浩一瞅就乐了,那画纸都是机制纸,上面的印章还是电脑刻的,连仿都仿得不用心。
“小伙子,您这画是哪儿来的?”沈浩尽量说得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