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被聚宝阁又收来酸枝柜的消息气得三天没睡好，眼窝子都熬青了。
这天，他在后院墙根抽烟，看着老宝斋落满灰尘的招牌，突然狠狠把烟屁股摁在地上。
“明的暗的都不管用，那就从内部下手！”
他想到了王三和周奎，这两个人都是他下手的目标，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王三！
他花手段打听王三的底细，得知王三最近正跟媳妇闹别扭，嫌他挣钱少，没本事。
张老板乐了，当即让伙计去约王三，说想跟他聊聊收货的门道，有笔好买卖介绍。
王三本来不想去，被伙计三说动了心。
他总觉得自己在聚宝阁抬不起头，两次收假货的事像块石头压着，要是真能有笔好买卖，也算挣回点面子。
傍晚，王三揣着忐忑去了约定的馆子。
包间里，张老板正等着，旁边还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长得妖里妖气，眼神直往王三身上瞟。
“王兄弟，久等了！”
张老板起身招呼，往姑娘那儿一指，“这是我侄女，刚从南方来，也对古董感兴趣，正好陪我们喝两杯。”
姑娘立马站起来给王三倒酒，手故意往他胳膊上蹭。
“王哥看着真年轻，不像跑乡下收货的，倒像个大老板。”
王三脸一红，赶紧躲开：“张老板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个伙计。”
“伙计咋了？”
张老板端起酒杯，“我年轻时候也是伙计！关键是得找对门路，王兄弟，你跟沈浩那小子混，一个月能挣多少？”
王三捏着酒杯没说话，他一个月工资加提成也就几千块，确实不算多。
“我给你开双倍！”
张老板猛地拍桌子，“来我老宝斋，当收货主管，不用天天跑乡下风吹日晒，坐镇店里指挥就行，我这侄女……”
他冲红裙姑娘挤挤眼，“要是你看得上，让她跟着你，端茶倒水，伺候你。”
红裙姑娘立马往王三身边凑，吐气如兰。
“王哥，张老板最疼人了，跟着他准没错，你看这表，张老板刚给我买的，好看不？”
她晃着手腕上的金表，亮得晃眼。
王三脑子“嗡”的一声，双倍工资、主管职位、还有个漂亮姑娘围着转……这些事他做梦都没敢想过。
他偷偷看了一眼姑娘，红裙子裹着曲线，笑起来俩酒窝，他心里跟有蚂蚁爬似的，痒痒的。
“王兄弟，考虑得咋样？”
张老板笑眯眯地给姑娘使眼色。
姑娘干脆把手搭在王三肩上，声音嗲得发腻：“王哥，跟我们混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聚宝阁受气强。”
王三喉结动了动，刚想点头，脑子里突然闪过沈浩的脸。
“我……我不能去。”
王三猛地推开姑娘，站起身，腿肚子都在抖。
“张老板，谢谢您的好意，我在聚宝阁挺好的。”
红裙姑娘脸一沉。
张老板的笑也僵在脸上：“王三，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沈浩能给你啥？”
“他给我脸。”
王三攥着拳头，“我两次收假货，他没赶我走，我笨，他让周奎教我看书，我缺钱，他预支工资给我……这些，你给不了。”
说完这话，王三没敢再看那姑娘，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后背全是冷汗。
回到聚宝阁，店里灯还亮着。
沈浩、李老板和周奎正等着他吃饭，桌上摆着他爱吃的炒肝和包子。
“咋才回来？”李老板给他递筷子，“去哪儿了？”
王三坐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眼泪“啪嗒”掉在盘子里。
“咋了这是？”沈浩赶紧问道。
王三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说到红裙姑娘贴过来的时候，他还红着脸，加了句：“那女的……确实挺好看，我差点就点头了。”
周奎气得拍桌子：“张老板太不是东西了！居然用这招！”
李老板皱着眉道：“这老王八蛋，是真急眼了，啥招都敢使。”
沈浩没骂张老板，反倒给王三倒了杯热水：“没答应就好，王三，你记住，人这一辈子，总会碰见些看着美的东西，可好多都是糖衣炮弹，吃下去就得炸肚子，咱聚宝阁是没给你开双倍工资，没给你找姑娘，但咱们在一块儿，踏实，晚上睡觉不做噩梦，这比啥都强。”
王三使劲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沈哥，我错了，我不该去见他。”
“去了也没事。”
沈浩拍拍他的肩，“知道回来就好，再说了，这说明你王三值钱啊，不然张老板能费这劲挖你？”
李老板也笑道：“就是！往后咱给王三涨工资，虽然没双倍，但比现在多三成，再给他配面包车，跑乡下也方便。”
周奎赶紧接话：“那本《民窑瓷鉴定大全》，咱好好学，以后收货，咱也有谱，让张老板看看，咱聚宝阁的人，他挖不走！”
王三抹着眼泪笑了，拿起包子大口啃，觉得这炒肝和包子，比馆子里的山珍海味香一百倍。
第二天一早，张老板见王三没来老宝斋，气得把桌上的茶盘都掀了。
红裙姑娘撇撇嘴：“一个傻小子，有啥好挖的？”
“你懂个屁！”
张老板吼道，“他知道聚宝阁的底细，知道沈浩收货的路子，挖过来能省多少事！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指不定还被沈浩那小子笑话！”
他哪里知道，这会儿聚宝阁里正热闹。
沈浩把王三昨天的事当笑话讲给来店里的老主顾听，末了加句：“不是我沈浩吹，咱聚宝阁的人，个个都是过命的交情，不是钱能挖走的。”
老主顾们听得直点头：“就冲这点，咱也得在你这儿买东西！踏实！”
王三在旁边给铜器抛光，听见这话，腰杆挺得笔直。
他知道，自己昨天没选错，那些看着光鲜的诱惑，终究不如身边这帮实在人靠谱。
往后啊，他得好好学鉴宝，好好跟着沈浩干，绝不能再让人看扁了。
傍晚关店，沈浩让王三锁门，自己去买了几串大腰子，给王三烤得滋滋冒油。
“吃点好的，补补。”沈浩把腰子递给他，“昨天受惊了。”
王三接过来，咬了一大口，香得直眯眼。
胡同里的路灯亮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说说笑笑往家走。
张老板的阴招，反倒成了黏合剂，把大伙的心思粘得更紧了。
沈浩心里清楚，张老板的招数快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