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听了直笑：“这小丫头比你还精，长大了指定是吃这碗饭的。”
回去的路上，月月趴在车窗上问道：“爸爸，为啥有的石头里有绿宝石？”
“那叫翡翠，”沈浩给她指着窗外的山，“在很远的山里挖出来的，得有本事才能看出里面有没有。”
“我也有本事！”月月拍着胸脯，“我能看出哪个苹果甜！”
一车人都笑了。
沈浩心里暖烘烘的，他其实没想让俩丫头将来真干这行，就是觉得，让她们从小接触点实在东西，比天天看动画片强。
幼儿园老师也说，俩丫头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看见路边的老墙根就蹲下来瞅，说这砖上有花纹，是老的，逗得老师直问是不是家里开博物馆的。
这天晚上，沈浩刚把俩丫头哄睡，王红梅递过来张纸，上面是圆圆画的画，歪歪扭扭的柜台，上面摆着几个圆圈，旁边写着“宝”字。
“老师说，圆圆在幼儿园教小朋友画宝贝呢，”王红梅笑着说道，“她说长大了要跟你一起开店。”
沈浩摸着画上的圆圈，心里突然有点感慨。
他想起自己刚入行时，也是这么一点点琢磨，一点点记。
“行啊，”沈浩把画折好放进抽屉，“等她们长大了，聚宝阁和红梅阁都给她们，咱就退休，带着你去乡下养老，啥也不管。”
王红梅捶了他一下：“想得美，到时候说不定还得给她们带孩子呢。”
第二天，沈浩把两个孩子送去幼儿园以后，就一个人来到了赌石街。
此刻，沈浩正蹲在一个摊子前跟老板磨价。
他的手里握着一块石头，皮壳发灰，摸着跟砂纸似的，他总觉得里头藏着点啥。
老板咬死三百不松口，沈浩皱眉，正拉锯呢，身后有人喊道：“沈大哥！”
回头一看，是李灵儿，她今天扎着高马尾，穿件白T恤，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瞅着特漂亮。
“你咋来了？”沈浩直起身，把石头往老板跟前推了推，“先搁这儿，我待会儿再看。”
“我爸让我来取块石头，他前儿定的。”
李灵儿晃了晃手里的单子，“对了，沈大哥，下周六有个私人鉴宝交流会，在城西的老茶馆，你去不去？”
“私人交流会？”沈浩没听过这茬。
“都是些藏家自己组织的，不对外，”李灵儿压低声音，“听说有人带了不少老物件，有的是家里传下来的，不知道市价，说不定能捡漏，你眼力好，去了指定有收获。”
沈浩心里一动。
这种私人交流会最有意思，藏家们不图赚钱，就想找人看看东西真假，有时候给个实在价，就能拿下好东西。
“行啊，到时候你喊我一声。”
“那我给你留个位置！”
李灵儿笑着说道，“我还得去取石头，先走了啊。”
看着李灵儿的背影，沈浩站在摊子前，老板赶紧说道：“刚才那石头，二百五给你了！”
他摆摆手：“今儿不赌了，得回去看书。”
回店的路上，沈浩特意绕去书店，把能找到的鉴宝书全买了一遍。
从《明清家具鉴定》到《古玉辨伪》，连带着几本讲文玩杂项的小册子，装了满满一袋子。
“沈哥这是咋了？”王三看着他抱回来的书，直咂舌。
“下周六有个鉴宝会，得临时抱佛脚。”
沈浩把书往柜台上一摞，“李哥，这几天收货的事多盯着点，我得充充电。”
接下来几天，聚宝阁里，沈浩不蹲摊子了，也不跟人讨价还价了，一有空就抱着书啃。
有时候，他还对着店里的老物件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这紫檀木的纹路，”他拿着放大镜瞅柜台里的笔筒，“书上说‘牛毛纹’是特征，还真跟牛毛似的，一丝丝的。”
王红梅端着水杯过来，见他眼都快贴在笔筒上了，笑着说道：“别瞅了，再瞅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沈浩头也不抬，“交流会藏龙卧虎，保不齐有冷门物件，我得多记点知识点，别到时候露怯。”
有天晚上关了店，沈浩还在看《铜镜发展史》，王红梅催了三回才放下。
沈浩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琢磨汉代铜镜和唐代铜镜的区别，被王红梅踹了一脚：“再琢磨镜子，你就去跟镜子睡！”
他嘿嘿一笑，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我这不是想多捡点漏嘛，到时候给你买个金镯子。”
“谁稀罕你的金镯子，”王红梅哼了一声，“别到时候看走眼，让人笑话就行。”
话虽这么说，转天王红梅去红梅阁，特意跟常来的张教授打听：“张教授，您知道城西老茶馆的鉴宝会不？我家沈浩要去，您给指点指点？”
张教授捋着胡子笑道：“那会，我也会去，让沈浩别紧张，他那眼力错不了，就是别被那些冷门玩意儿唬住，看准了再出手。”
王红梅把这话说给沈浩，他心里踏实多了，嘴上却说道：“我才不紧张，就是想多准备准备。”
交流会前一天，沈浩把所有书都过了一遍，还在笔记本上记了满满几页，哪些窑口的瓷器有啥特征，不同朝代的玉器雕工有啥区别，连带着文玩核桃的品种都记了几笔。
“差不多了吧？”王红梅看着他的黑眼圈，有点心疼，“再熬就成熊猫了。”
“最后看这个，”沈浩举着本《竹木牙角鉴定》，“这玩意儿最容易出漏，得记牢了。”
正看着，李灵儿打来了电话：“沈大哥，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别忘了带鉴定工具，老茶馆不好停车，咱一块儿去。”
“成，我早点过去找你。”
沈浩挂了电话，把放大镜、手电筒、小刷子往工具包里一塞。
王红梅看着他这架势，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有备无患嘛。”
沈浩把工具包往肩上一挎，在镜子前照了照，“你说我穿这身中山装行不？会不会太老气？”
“挺好，显得稳重。”王红梅帮他理了理衣领。
沈浩笑着拍了她一下，心里那点紧张慢慢变成了期待。
他知道，这种交流会不光是捡漏的机会，更是跟同行切磋的好时候。
不管能不能收到宝贝，能多涨点见识，就不算白去。
晚上躺在床上，沈浩没再看书，脑子里过了一遍常打交道的老物件特征，又想了想可能遇到的冷门玩意儿，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沈浩就起了，换上中山装，拎着工具包，脚步轻快地往老茶馆赶。
阳光照在胡同的砖墙上，亮堂堂的，他心里琢磨，“今儿说不定真能淘着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