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时，大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赵老握着沈浩的手说道：“小伙子，你这眼力和性子，都是做这行的料，以后常来玩，我还有几件宝贝没亮出来呢。”
“一定一定。”沈浩笑着答应。
回去的路上，张老板嘴角还挂着笑。
李老板跟沈浩说道：“今儿这趟没白来，不光开了眼，还学了不少东西。”
“可不是嘛，”沈浩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以前总觉得玩古玩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人情，比钱金贵多了。”
到家时，张老板笑着说道：“明儿去我店里，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一个老铜炉，包浆厚得很。”
“成啊，”沈浩笑着说道，“正好我新收了点好茶，明儿泡给你尝尝。”
第二天一早，沈浩刚把聚宝轩的门打开，就见张老板拎着个红布包，哼着小曲从对面过来了。
“沈老板，早啊！”
张老板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神秘兮兮地说道，“瞅瞅我这宝贝，昨儿在茶馆跟王老头悄悄换的，他用铜炉换了我那枚玉佩，我还赚了呢！”
沈浩闻言，眼睛一亮，他小心翼翼的解开红布，露出个拳头大的铜炉，枣红色的皮壳，摸上去滑溜溜的，炉盖上雕着只小狮子，看着挺精神。
“这是宣德炉的仿品，不过是清代仿的，你看这包浆，多地道！”
张老板用手指头蹭了蹭，“王老头说他孙子要结婚，急着用钱，不然才不换呢。”
沈浩拿起来掂了掂，分量挺沉，炉底的款识是“大明宣德年制”，字体规整。
“不错啊，这炉子至少值两万。”
“可不是嘛！”张老板乐滋滋地说道，“我那玉佩也就值一万五，这不就赚了五千？”
正说着，李老板端着个搪瓷缸进来了，里面泡着浓茶。
“哟，张老板也在啊？沈浩，昨儿收的那对银镯子，我给清洗出来了，你瞅瞅。”
他从里屋拿出个托盘，上面放着对民国银镯子，刻着缠枝莲，清洗干净后银光闪闪。
“这对镯子，下周上拍肯定抢手。”
张老板凑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比我那店里的花哨多了，沈老板，你们聚宝轩现在是越来越红火了，前儿我听街坊说，有个上海的藏家专门坐飞机来你们这儿买东西。”
“都是瞎传，”沈浩笑着说道，“就是个老主顾，以前在这儿买过东西，觉得靠谱，这次又带朋友来的。”
“这就叫口碑。”张老板点点头，“我算是看明白了，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实打实的，虚头巴脑的长不了。”
正聊着，门口进来个背着帆布包的小伙子，看着挺紧张，手里攥着个小盒子。
“请……请问，这里能鉴定东西吗？”
“能啊，坐。”沈浩给他倒了杯水，“啥宝贝，拿出来瞅瞅。”
小伙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砚台，黑黢黢的，看着不起眼。
“这是我爷爷留的，他说以前是教书先生用的，我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沈浩拿起来看了看，砚台质地细腻，用手指一按，能留下淡淡的印子。
“这是端砚，你看这石眼，多清楚。”
他指着砚台边缘一个圆圆的斑点，“至少是清代的，值不少钱。”
小伙子眼睛瞪得溜圆：“真……真的？我还以为就是块破石头呢！”
“你要是想卖，”李老板说道，“可以放我们这儿上拍，保准给你个实在价。”
小伙子搓着手，挺激动：“卖！卖！我正想凑钱给我妈看病呢，这可真是遇上贵人了！”
沈浩给他估了八千块，小伙子当场就签了委托协议，临走时还一个劲地鞠躬：“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了！”
看着小伙子的背影，张老板叹了口气：“这行当，有时候还真能帮人解决大问题，以前我总想着赚钱，没琢磨过这些。”
“现在明白也不晚。”沈浩说道，“下午协会有个讲座，讲老家具鉴定的，一起去听听？”
“去！”张老板拍大腿，“我前儿收了个梳妆台，总觉得年份不对，正好去问问专家。”
下午的讲座在协会小院里，来了不少人，四大拍卖行的老板都到了。
台上的专家是个白胡子老头，讲得挺有意思，拿着放大镜给大伙看老家具的榫卯结构。
“你们看这桌子腿，”老头指着一张清代的八仙桌，“真正的老家具，榫卯严丝合缝，不用一颗钉子，几百年都散不了。”
张老板听得特认真，还拿个小本子记着，时不时跟沈浩嘀咕两句：“我那梳妆台的榫卯有点松，估计是后修过的。”
“回头我去瞅瞅，”沈浩说道，“说不定能给你指个靠谱的修家具师傅。”
讲座结束后，陈副会长叫住沈浩：“下个月有个全国古玩交流会，在天津，我给你们聚宝轩报了名，到时候去露个脸，多认识点同行。”
“谢谢陈会长！”沈浩挺高兴，“我一定去。”
“也带上老张他们。”陈副会长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是潘家园的代表，得抱团出去闯荡闯荡。”
张老板在旁边听见了，凑过来说道：“天津？我熟啊！我表哥在那儿开茶馆，到时候住他那儿，省钱！”
大伙都笑了，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把院子里的人影拉得老长。
回店的路上，张老板说道：“沈老板，等从天津回来，咱几家合着搞个大拍卖会呗？把这阵子收的好东西都亮出来，让全帝都的藏家都来瞅瞅潘家园的能耐！”
“好主意！”李老板举双手赞成，“就这么定了，咱好好策划策划，弄出点动静来！”
沈浩笑着点头，心里热乎乎的。
他想起刚开聚宝轩那会儿，店里冷冷清清。
现在倒好，不光生意红火了，身边还有这么多能搭伙、能交心的朋友。
走到胡同口，张老板突然想起啥似的：“对了，明儿我让我媳妇包饺子，你们俩过来吃啊，韭菜鸡蛋馅的，管够！”
“得嘞！”沈浩和李老板异口同声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