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傍晌,沈浩正给一对玉镯编红绳,李老板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沈浩,你瞅瞅这个!”
他把纸往柜台上一拍,呼哧呼哧喘气,“张老板刚送来的,说是合办拍卖会的策划,他说不用等从天津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举办!”
纸上是张老板的字,写着“潘家园联合大拍”。
下面列着几条:拍品得够档次,至少得有三件能上十万的;场地租展览馆,别在胡同里挤着;管饭,肉包子管够。
“这老小子,这么心急。”沈浩笑着摇摇头,“不过场地选展览馆倒是靠谱,显得咱正规。”
正说着,张老板探个脑袋进来:“瞅着咋样?我昨儿琢磨半宿,还跟刘老板他们合计了,都觉得行。”
“行是行,”李老板说道,“可租展览馆不便宜吧?还有宣传啥的,都得花钱。”
“钱的事好说,”张老板大手一挥,“咱五家分摊,一家出两万,差不多就够了,再说了,这拍卖会要是火了,赚的钱可比这多得多。”
沈浩点点头:“我觉得能行,不过,拍品得把好关,别弄些乱七八糟的上来,砸了招牌。”
“放心,”张老板拍着胸膛道,“我让我那懂木器的师傅把第一道关,你再掌掌眼,保准错不了。”
说干就干。
接下来几天,五家拍卖行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王三负责跑展览馆,跟人砍价。
刘老板的侄子懂电脑,被拉来做宣传海报。
张老板媳妇和王红梅一起,带着几个街坊妇女,缝了几十条红绸带,准备给拍品系上。
沈浩和李老板则忙着筛选拍品。
从各家送来的物件里挑挑拣拣,再把那幅清代仿的《溪山行旅图》、张老板换回来的铜炉、还有沈浩收的那对银镯子都选上了。
最显眼的是赵老特意送来的一件青花梅瓶,说是明代中期的,让他们拿去撑场面。
“赵老这是给咱站台呢。”
李老板摸着梅瓶的釉面,小心翼翼的,“可别给人磕着。”
“放心,我让人做了个锦盒,里三层外三层包着。”沈浩说道,“拍卖那天,咱亲自抱着去。”
拍卖会前三天,宣传海报贴满了潘家园的胡同,还在晚报上登了个小广告。
张老板雇了个小伙子,骑着三轮车在街上游荡,车斗里装着个大喇叭,反复喊道:“潘家园联合大拍卖,本月十五号在展览馆开槌,好东西多多,欢迎来瞧!”
街坊们都挺期待。
卖早点的大妈跟沈浩说道:“沈老板,那天我给你们送两锅热包子,让大伙垫垫肚子。”
修鞋的大爷也说道:“我那把老剪刀,虽然不值钱,可也算个老物件,我拿去当个添头,给你们凑个热闹。”
到了拍卖那天,天刚亮,展览馆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有来看热闹的街坊,有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藏家,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说是听说潘家园几家拍卖行联手,特意来采访的。
沈浩穿着新做的中山装,站在门口迎客,看见张老板穿着件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锃亮,差点没认出来。
“张老板,今儿够精神啊。”
“那可不,”张老板捋了捋领带,有点不自在,“刘老板说穿这个显得正式。”
九点整,拍卖师敲响了第一槌。
第一件拍品是修鞋大爷的老剪刀,起价一百块,被个做民俗研究的老师拍走了。
大爷在底下乐得合不拢嘴,跟旁边人说道:“瞧见没?我这剪刀也上拍卖台了!”
接着,铜炉拍了两万三,银镯子拍了一万五,都比预想的高。
轮到那件青花梅瓶时,场上安静了不少。
起价五十万,好几个人举牌,最后被一个戴金链子的老板以八十七万拍走。
“我的乖乖,八十七万!”张老板在后台听见,手都抖了。
最热闹的是那幅《溪山行旅图》,从十万起价,一路拍到了三十万,被赵老的一个朋友收了去。
赵老坐在底下,捋着胡子笑道:“好,好,这画算是找着懂它的主了。”
散场时,记者围着沈浩和张老板采访。
“请问你们以前是竞争对手,现在为啥要联手?”
张老板抢着说道:“以前是我糊涂,总想着自己吃独食,现在才明白,一块地界上的人,得互相帮衬着,才能把日子过红火,就像这拍卖会,一家办不了这么大场面,五家凑一块儿,就成了!”
沈浩笑着补充道:“其实做生意跟过日子一样,和气才能生财,往后啊,我们还打算搞更多这样的活动,让潘家园的老物件都能找到好归宿。”
回家的路上,张老板把当天的佣金分红揣在怀里,走路都带风。
“沈老板,晚上我请客,去胡同口那家烤鸭店,咱哥几个好好搓一顿!”
“得嘞!”沈浩应着,看了看旁边的李老板,又看了看远处夕阳下的潘家园胡同,心里踏实得很。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拍卖会,更多的热闹,更多像这样热乎乎的日子。
只要大家伙儿心齐,什么困难都不怕!
……
接下来,沈浩等人为去天津的全国古玩交流会做准备。
去天津的当天,沈浩把一件青花瓷瓶小心翼翼装进锦盒,又用旧棉被裹了三层,塞进旅行袋最底下。
李老板在旁边瞅着,直念叨:“这可是咱的心肝宝贝,千万别磕着碰着。”
“放心,不会有事。”
沈浩拍了拍旅行袋,“张老板他们呢?不是说一起走吗?”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张老板带着刘老板和另外俩老板,骑着三辆摩托车来了,车后座都绑着鼓鼓囊囊的包。
“都齐了?走!”张老板摘下头盔,脑门上全是汗,“去火车站赶头班火车,早去早利索。”
五个人挤上火车,找了个连座。
张老板从包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几个酱肘子,还有一摞烧饼。
“来,垫垫肚子,到天津还得俩钟头呢。”
沈浩掰了块烧饼,就着肘子吃:“张老板,你表哥那茶馆靠谱不?别到了地方没地方住。”
“放心,我表哥那人最实在,昨儿打电话说,把最好的两间房给咱留着了,还炖了肉等着呢。”
张老板说得唾沫横飞。
到了天津,出了火车站,就见个胖大叔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潘家园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