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浩摇摇头，“他这招用完，就没啥新花样了，再说，他这么折腾，老宝斋的名声早臭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撑不住了。”
果然，没过几天，就听说老宝斋的伙计辞了好几个，说是张老板欠着工资不发，还总让他们干些骗人的勾当，没人愿意跟着了。
有回，沈浩路过老宝斋，见门口堆着些古董，像是要往外搬，玻璃上还贴着“转租”的字样。
“看来是真撑不住了。”
李老板站在聚宝阁门口，望着对面叹了口气，“几十年的老字号，没想到落到这步田地。”
沈浩没说话，他想过赢，但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张老板不是输在本事上，是输在心思不正上。
傍晚关店时，沈浩让周奎摆上刚收的几件民国瓷器，店里顿时满满当当的，透着股兴旺劲儿。
王红梅带着孩子来接他，圆圆和月月在柜台前跑来跑去，笑声洒满了整个聚宝阁。
沈浩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美滋滋的。
路灯亮了，沈浩牵着王红梅的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圆圆和月月，一家人往家走。
……
过了几天，老宝斋的门彻底关闭了，张老板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烟卷烧到了手指头才猛地回神。
伙计们早把东西搬空了，就剩他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往南城那条旧货街走去。
他在那儿盘了个门面，没挂老宝斋的招牌，就叫“老张古董铺”，门脸小得可怜，连个像样的柜台都没有。
这消息传到聚宝阁时，李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扫架子上的土，闻言 ，手一顿，直起腰来，乐道：“这老小子，总算认栽了。”
沈浩也松了口气，倒不是幸灾乐祸，是觉得心里那股子拧巴劲散了。
他往对面空荡荡的铺子看了眼，阳光照在积灰的玻璃上，晃得人眼晕。
“行了，往后我们终于能踏实做生意了。”
王三最激动，当天就把那辆三轮车擦得锃亮，焊了个铁架子在后面，扬言要把这阵子没收到的货全补回来。
“沈哥，明天我就去密云！听说那儿有个老地主家，说不定藏着好东西！”
“去吧，”沈浩笑着点头，从柜台底下掏出个新放大镜塞给他，“这次看仔细点，别再让人糊弄了。”
王三拍着胸膛保证道：“放心！这阵子跟着周奎啃书，我现在闭着眼都能摸出康熙瓷和光绪瓷的区别！”
周奎在旁边搭话：“他昨儿还跟我赌呢，说能认出二十种铜器的包浆，输了请我吃卤煮。”
“那是我让着你！”王三梗着脖子回嘴，逗得店里人都笑了。
转天一早，王三骑着三路车轰隆隆出了胡同，车后座绑着的蛇皮袋晃悠着。
周奎守在店里，把新做的价目表往墙上贴，玻璃柜里摆着沈浩新收的几件翡翠玉佩，阳光一照，润得像抹了油。
沈浩和李老板开着车往通州方向去。
听说那儿有个老供销社要拆迁，里头堆着不少六七十年代的老物件，俩人想去碰碰运气。
车开在乡间小路上，李老板打开窗户，风里带着麦香。
“还是这样舒坦，”他感慨道，“不用天天提防着谁使坏，收东西都顺心。”
“可不是嘛。”沈浩握着方向盘，嘴角带着笑，“前阵子跟张老板耗着，比收十车货还累。”
到了供销社，果然没让两人失望。
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旧货架，木头都包浆了。
仓库角落里还有个铁皮饼干盒，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边角都磨圆了，看着就稀罕。
“这货架，给一百块咋样？”沈浩问看场子的老头。
老头叼着烟袋锅，眯着眼道：“你给一百五，那饼干盒也给你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沈浩点了点头，同意了。
随后，他和李老板俩人麻利地把东西搬上车。
李老板摸着饼干盒直咂嘴：“这玩意儿现在稀罕得很，回头摆在店里，指定有人要。”
往回走时，路过个村口大集。
沈浩停下车，想去看看有没有老铜件。
刚蹲在个摊位前，就听见有人喊他：“沈老板？”
抬头一看，是之前卖给他酸枝柜的那个放羊老汉，手里拎着个布包。
“我家老婆子翻出个这，你给瞅瞅。”
老汉解开布包，里头是个青花小罐，看着像明代的民窑货。
沈浩拿起来一看，胎质细腻，釉色泛青，底足还有点窑裂，正是典型的明代中期风格。
“大爷，这罐您想卖多少？”
“你给个实在价就行。”
老汉挺实在，“上次那柜子，你没坑我，我信你。”
沈浩给了八百，老汉乐滋滋地接了钱，临走时还说道：“村里二柱子家有对老椅子，我让他给你留着，你过几天来看看。”
沈浩俩人回到店里时，天都擦黑了。
王三早就回来了，电动车上的蛇皮袋鼓鼓囊囊的，正跟周奎显摆。
“你看这铜镜，唐代的！我在密云山里收到的，那老乡还想蒙我，说值不了几个钱，被我一眼看穿了！”
周奎凑过去看，铜镜上的花纹还挺清楚，就是有点锈。
“行啊 ，王三，这眼力见儿，快赶上沈哥了。”
李老板把供销社收的货架往店里搬，沈浩则小心翼翼地把青花小罐摆在柜台上。
一时间，店里叮叮当当的，满是忙活的声响。
正热闹着，李灵儿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张请柬。
“沈大哥，我爸让我送这个给你，下周六他六十大寿，请你们去喝酒。”
“一定去！”沈浩接过请柬，笑着说道，“到时候给李叔好好贺贺。”
李灵儿瞅着店里的新货，眼睛亮了。
“你们这阵子收了不少好东西啊，我爸还说，让你们有空去他那儿坐坐，他新收了个砚台，想让你给长长眼。”
“成，过两天就去。”沈浩应着。
傍晚关店，四个人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分着吃李老板买的西瓜。
王三啃着瓜，含糊不清地说道：“沈哥，咱现在是不是算潘家园小有名气了？今天收铜镜的时候，有个摊主说，现在一提聚宝阁，都知道是实在人开的。”
“名气不重要，”沈浩擦了擦手，“重要的是，咱能一直这么踏踏实实做下去。”
周奎点头：“对，等咱再攒点钱，把隔壁那间也盘下来，扩大规模，让张老板知道，咱不光能赢他，还能做得更大。”
李老板笑了：“你小子，还记着仇呢，我听说张老板在南城那边生意不咋样，天天守着个小店，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了。”
“也是他自己找的。”
沈浩语气平静，“做生意跟做人一样，路走歪了，再使劲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