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端着茶杯,看着那堆宝贝直笑:“咱这聚宝轩,现在比庙会还热闹,以前是咱求着收东西,现在是东西求着上咱这儿拍,这感觉,舒坦!”
沈浩看着王红梅给俩丫头擦脸,心里暖洋洋的。
他想起刚开聚宝阁那会儿,他们天天守着柜台,琢磨着咋糊口。
现在好了,不光店开大了,还开起了这么个拍卖行,身边还有这么多靠谱的人帮忙,连王红梅都成了半个行家。
“明儿得再搬几张桌子,”沈浩说道,“再添几把椅子,不然真忙不过来。”
“我看行,”李老板点头,“再弄个牌子,写上‘每人限带两件’,不然有的人一拎就是一大包,光给他看就得半天。”
第二天,聚宝轩门口依旧排着长队,沈浩和李老板忙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潘家园的一个茶馆包间里,烟雾缭绕。
八仙桌旁坐了四个男人,都是潘家园开拍卖行的老板。
东街的“宝丰行”拍卖行的张老板。
西街的“聚古斋”拍卖行的刘老板。
还有两家规模小点的拍卖行老板。
此刻,四人正端着茶杯,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说哥几个,这聚宝轩也太不像话了!”张老板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出来不少,“开业没几天,抢了咱多少生意了?我那店里,这礼拜就没收到几件像样的东西!”
刘老板抽着烟,眉头拧成个疙瘩:“可不是嘛,以前那些老主顾,现在都往聚宝轩跑,说人家鉴定实在,佣金还低,沈浩那小子,是来砸咱饭碗的!”
“他那佣金才收百分之五,”旁边的小个子老板哼了一声,“咱最低收百分之八,这价怎么跟他比?再这么下去,咱都得喝西北风!”
张老板往椅背上一靠,吐了个烟圈:“他这是恶性竞争!我打听了,他那拍卖行手续倒是齐全,可鉴定全凭他一张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猫腻肯定有,”刘老板接话,“前阵子他拍出个郑板桥的画,谁知道是真是假?保不齐是自己埋的雷,故意炒热度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气。
其实他们也知道,聚宝轩能火,不光是佣金低,更重要的是沈浩鉴定实在,不坑人,老百姓信得过。
可这话他们不爱听,只觉得是沈浩抢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生意。
“不能就这么看着,”张老板猛地坐直身子,“得想个办法,给他找点麻烦。”
“找啥麻烦?”小个子老板问道,“他手续齐全,没把柄啊。”
“没把柄就造个把柄,”刘老板阴恻恻地笑了笑,“我认识个做高仿的,手艺绝了,找机会让他送件‘宝贝’去聚宝轩,要是沈浩看走眼,当成真品上拍,到时候咱再捅出去,他聚宝轩的招牌就算砸了!”
张老板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就送个冷门点的,比如……宋代的瓷片?那玩意儿不好鉴定,容易打眼。”
“瓷片太便宜,动静不够大,”刘老板摇头,“得送个像样的,比如清代的官窑小碗,高仿的,让他看走眼,到时候拍出去,再让人拿着证书找上门,说他卖假货,看他怎么收场!”
几个人一拍即合,当场就凑了钱,让刘老板去联系那个做高仿的。
“这事得办得隐蔽点,”张老板叮嘱道,“别让人知道是咱干的,就说是个普通藏家送拍的,到时候咱只负责‘帮着’把消息传出去。”
“放心吧,”刘老板拍着胸膛道,“我那朋友最懂行,做出来的东西,别说沈浩,就是帝都最厉害的专家来了,也未必能一眼看穿。”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跑堂的端着瓜子进来:“几位爷,还续壶茶不?”
“续啥续,走了!”张老板站起来,理了理衣襟,“等咱把聚宝轩的场子搅黄了,再回来喝庆功酒!”
几个人出了茶馆,各怀心思地散了。
刘老板直接去了南城,找到那个做高仿的匠人,塞了个厚厚的红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件“能以假乱真的宝贝”。
而此时的聚宝轩里,沈浩正拿着个清代的铜墨盒,跟送拍的大爷解释:“您这墨盒是真的,就是盖儿有点变形,不影响使用,我给您估个三千块,上拍应该没问题。”
大爷乐得合不拢嘴:“沈老板,您真是好人,不像别的地方,上来就说我这是假的,想压价。”
沈浩笑着摆手:“咱做生意,讲究个实在。”
他丝毫没察觉到,一场针对聚宝轩的算计,正在悄悄酝酿。
潘家园的水,从来就不浅,他想凭着“实在”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
傍晚关店时,李老板看着账本,突然说道:“沈浩,我总觉得最近有点不对劲,那几家拍卖行的老板,见了咱都没好脸色,怕是没安好心。”
“管他们呢,”沈浩锁上门,“咱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鉴定仔细点,不坑人,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可沈浩心里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知道,树大招风,聚宝轩火了,难免招人惦记。
往后鉴定,得更仔细才行。
刘老板找的那个高仿匠人确实有两手。
三天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抱着个木盒,混在聚宝轩的长队里。
轮到他时,他慢悠悠打开盒子,露出个巴掌大的青花小碗。
“沈老板,您给看看这个。”
男人说话有点含糊,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沈浩拿起小碗,入手有点沉。
碗身上画的是婴戏图,几个胖娃娃追着风筝跑,青花发色浓淡相宜,看着挺舒服。
他翻到底部,底款是“大清雍正年制”,字体娟秀,看着像那么回事。
“这碗哪儿来的?”沈浩不动声色地问道。
“家里传下来的,”男人搓着手,“我也不懂,听人说可能值钱,就送来看看。”
沈浩没说话,又用手电筒贴着碗壁照了照。
釉面看着挺润,胎质也细,可不知为啥,总觉得差点啥。
他想起张教授说过,雍正官窑的婴戏图,娃娃的脸蛋都透着股机灵劲儿,这碗上的娃娃,看着有点呆。
“您等会儿。”沈浩把小碗放在桌上,转身去里屋拿光谱仪。
这机器他平时不常用,怕依赖仪器耽误了眼力,今儿却觉得必须测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