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红梅鉴宝的理论知识越来越丰厚,沈浩决定让她提前实践!
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清晨的潘家园已经热闹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着晨光,在胡同里荡来荡去。
沈浩牵着王红梅的手,慢慢往里走。
她的手心沁出点汗,攥得沈浩的胳膊发紧。
“不要紧张,就当是给家里挑菜!”
沈浩停下脚步,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咱昨天说好了,你自己看,我不搭话,错了也没事,就当交学费,我兜里带够钱了。”
王红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今天特意穿了双舒服的布鞋,方便在摊位间穿梭,手里还攥着沈浩给她的小电筒,这是鉴宝的“家伙事”,昨天晚上她在灯下练了好几回,开关按得溜熟。
俩人先走到个卖瓷器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见王红梅盯着个青花瓷瓶看,笑着招呼道:“老板娘,眼光不错啊,这可是光绪年间的官窑货。”
王红梅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沈浩教的:“官窑货少得很,摆摊的十有八九是仿的。”
她没接话,拿过电筒,贴着瓶身照了照。
胎质看着有点松,釉色泛着贼光,不像沈浩店里那只光绪民窑碗那么温润。
她又翻到底部,底款写着“大清光绪年制”,字体看着挺规整,但笔触有点飘。
“老板,这瓶子多少钱?”她开口问道,声音有点发颤,但没跑调。
“诚心要啊?给你个实价,八千。”
络腮胡拍着胸膛道,“这价,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红梅放下瓶子,摇了摇头:“我再看看。”
转身 ,拉着沈浩就走。
走出老远才小声问道:“沈浩,我没看错吧?那是仿的?”
沈浩冲她竖大拇指:“没错!胎松釉亮,款识是描上去的,最多值八十,你刚才要是还个价,他指定追着你卖。”
王红梅心里松了口气,腿肚子却有点软。
沈浩拉着她往另一个摊位走:“别怕,再练一个。”
这个摊位摆着不少铜器,有小香炉、铜墨盒,还有个黄铜锁。
王红梅盯上了那个锁,样式跟沈浩教她看的民国铜锁很像。
她拿起来掂量掂量,挺沉,锁身上的花纹有点模糊,但包浆看着挺自然,用指甲刮了刮,没掉灰。
“这锁咋卖?”她问摊主,这次声音稳多了。
“民国的老锁,三百块。”摊主是个老太太,挺实在。
王红梅想起沈浩说的“老铜器掂着坠手,新的发飘”,这锁确实坠手。
再看锁孔,边缘磨得挺圆,不像新锁那么锋利。
她咬了咬牙:“二百五,卖不?”
老太太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锁:“行,给你吧,放着也是占地方。”
王红梅付了钱,把锁揣进兜里,心里怦怦直跳,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走到沈浩跟前,她把锁掏出来:“你看这是真的不?”
沈浩接过锁,掂量了下,又看了看包浆,笑着说道:“捡着漏了!这锁最少值五千,是民国中期的,你看这花纹,是‘喜上眉梢’,当时结婚常用的。”
王红梅的脸一下子亮了,眼睛里像落了星星:“我真看对了?”
“可不是嘛。”沈浩帮她把锁收好,“刚才砍价也有进步,知道往低了还。”
俩人接着往前走。
王红梅的胆子越来越大。
她在一个摊位前看上个紫砂小壶,壶身上刻着“茶禅一味”,看着挺老。
她拿电筒照了照壶盖内侧,有个模糊的印章,像是老艺人的款。
“这壶多少钱?”她问摊主。
“一千二,老紫砂,你看这包浆。”摊主挺会说。
王红梅摸了摸壶身,包浆是挺润,但壶嘴有点歪,不像老艺人的手艺。
她想起沈浩说的“老紫砂壶,型得周正,歪瓜裂枣的多是学徒活,不值钱”。
她摇了摇头:“壶嘴歪了,有毛病,不值这个价。”
摊主愣了下,没料到她能看出这个,嘟囔着,“你懂啥!”
没再理她。
沈浩在旁边听着,心里头乐。
这媳妇不光能看真假,还能挑毛病了,进步比他预想的还快。
转到赌石街时,日头已经升高了。
王红梅看着那些灰扑扑的原石,想起沈浩教的“看砂粒、听声音”。
她蹲在一个摊位前,拿起块拳头大的原石,用手搓了搓皮壳,砂粒挺硬,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又把耳朵贴上去,用手指敲了敲,声音闷闷的,不像空石头那么脆。
“这石头咋卖?”她抬头问摊主。
“一百块,随便挑。”摊主是个年轻人,见她是个女的,没当回事。
王红梅想起上次她挑的那块涨了的原石,也是这手感。
她咬了咬牙:“我要这块。”
沈浩在旁边没说话,就看着她付钱、抱原石,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这可比刚才看铜锁刺激多了。
俩人找了个加工店,王红梅亲自盯着师傅切石头。
机器“嗡嗡”响着,石粉飞了她一脸,她也没躲。
第一刀下去,没见绿,王红梅的心沉了沉。
师傅刚想再切,她突然说道:“往这边挪挪。”
师傅愣了下,照她的意思切下去。
“哎!有了!”师傅喊了一声。
王红梅凑过去一看,石头中间藏着抹阳绿,不大,但颜色正,做个戒指面正好。
加工店老板凑过来看:“小姑娘眼光可以啊,这绿值小一万呢。”
王红梅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是羞的,是激动的。
她扭头看沈浩,眼里的光亮得吓人。
沈浩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我就说你能行。”
回家的路上,王红梅手里攥着那块刚切出来的翡翠,一路都在笑。
沈浩看着她,心里比自己赌涨了还高兴。
他知道,今天这一趟,王红梅不光学会了鉴宝,更重要的是,她敢了!
敢自己判断!
敢自己砍价!
敢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到了家,王红梅把今天收的铜锁和翡翠都摆在桌上,给俩丫头看:“这是妈妈自己收的,厉害不?”
圆圆和月月拍着小手喊道:“妈妈好厉害!”
晚上吃饭时,王红梅话特别多,跟沈浩说哪个摊位的老板坑人,哪个摊主实诚,还说下次要去看字画,李灵儿答应教她了。
沈浩听着,时不时点头,心里美滋滋的。
他知道,王红梅已经不是那个刚来时怯生生的乡下媳妇了。
她在这潘家园的烟火气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像聚宝阁门口的那棵老槐树,扎下根了。
第二天一早,王红梅揣着她的小电筒,自己去了潘家园。
沈浩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步子轻快,腰杆笔直。
沈浩心里想道,“得,以后聚宝阁怕是要多半个当家的了。”
胡同里的吆喝声又响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阳光照在聚宝阁的招牌上,亮堂堂的,像极了王红梅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