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本科硕士毕业,看一个区区的账本,完全不是难事。
再加上这么些年的历练,账本里面有没有猫腻,她几乎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玉扶摇眯了眯眼,一面翻阅着账本,一面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是半句不吭声。
台下的婆子们都等不及了,出声催促。
“皇后娘娘,您还是快些看吧。”
“对啊,就像往前那样签个字就行。
“我们还得赶紧地去回禀太后呢。”
几个嬷嬷们你一言我不语,逼迫着玉扶摇赶紧签字。
在她们心里,一直深居简出不干正事的皇后娘娘能看懂什么账本,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以前不也就随便签个字了事,今日怎的这般磨蹭?
可即便这几人齐声催促,玉扶摇也还是没有吭声。
她很是细致地一行行扫过账册上的每一笔花销,并在心里粗略默算了一下。
然后,唇角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这动作搞得下面嬷嬷们人心惶惶。
“急什么。”
浏览的差不多后,玉扶要才啪嗒一下合上了账本。
不过,说实话,这账本随便一看就有不小的猫腻。
玉扶摇以前是懒得操心,就没怎么看。
她心知肚明,这几个嬷嬷拿她当傻子,笃定了她看不出来,就在账本上胡来。
可这几个嬷嬷又是太后那边的人,玉扶摇也不好直接开口戳穿她们。
太后本来就看不惯她,要是她再动了这几个嬷嬷,太后指定又要找她麻烦。
这不符合她在后宫的摆烂原则。
嬷嬷们见她有心戏耍自己,开口也不客气了几分。
“皇后娘娘,您不算账又不清楚,何必要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如果耽搁了回复太后,我们又要收到责罚了。”
“我们都替太后办了这么久的事了,还能有什么纰漏不成?”
“对对对,赶紧签字吧。”
她们言语里都是对玉扶摇的奚落之意。
这恰恰就激发了玉扶摇体内的反骨。
她还就偏不签字了。
玉扶摇没有直接回怼这群嚣张的嬷嬷,而是叫道:“骄阳,帮我去拿一下算盘。”
此话一落,几个嬷嬷脸色大变。
尤其是资历最深,跟着太后最久的李嬷嬷还捂着嘴噗嗤笑了。
就这个纨绔还想要拿算盘?
拿算盘干嘛,难不成她还以为是吃的?
就在他们以为玉扶摇是想故意显摆时,玉扶摇竟然真的开始拨弄起算盘珠子,对着账本算起账来。
“这......这是做什么?”几个嬷嬷问道李嬷嬷。
“不知道,装模作样吧。”李嬷嬷冷嗤,但脸色不怎么好看。
以往这皇后娘娘从来不曾算过账,今日却偏偏算起了账。
虽然她也不想信皇后会算账,但她拨弄珠子的手势看上去又快又专业,看着也不像是故意装。
“要是皇后娘娘真的会算账,看出端倪来怎么办?”几个嬷嬷担心。
“不会的。”李嬷嬷悄悄说道:“要是她能看出来,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几个嬷嬷是串通过气的。
原本协理后宫的任何事物都是由皇后裁决,这次中秋的花销也不例外。
可皇后素来就不爱管事,手底下的所有活动全都外包给了这群嬷嬷。
这群嬷嬷这才有了捞油水的地,每次都私自从里捞了好多油水。
反正皇后娘娘也不懂,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所以她们胆子越来越大。
“皇后娘娘,您算好了把?”李嬷嬷故意为难地冷嘲了一句。
玉扶摇知道她们心里头在想什么,但她也不恼,而是慢慢地一笔一笔细算着。
不光算,还用笔将每一处有问题的地方全都标了出来。
“还没,几位嬷嬷别再催促了,本宫算好了自会主动与你们说。”
今日的皇后娘娘很是不一样,软硬不吃。
李嬷嬷紧紧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玩什么花样。
本来就是一个花架子皇后,现在装什么拼命十三郎。
难不成是受了一点皇上的宠幸就突然膨胀了,想要收回这协理六宫的权利?
想到这里,李嬷嬷阴险的勾了勾唇,上前福了福身。
“皇后娘娘竟算账如此精明,想必以后再账簿这块,都不需要我们这群嬷嬷了。”
她这话是以退为进,故意要挟着玉扶摇呢。
玉扶摇要是以前可能真的就嫌麻烦,直接收手了。
可现在她九十斤的身体里有八十九斤全变成了反骨,反骨情绪爆炸,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嬷嬷们劳苦功高,本宫都记着,日后自然还是得仰仗嬷嬷们帮忙。”
玉扶摇不冷不热地将话又圆了回来。
李嬷嬷见自己这威胁的伎俩没什么用,只能暗自不服气地咬咬牙,在一旁干等着。
其他嬷嬷们也是等的一肚子火气,各个没有好脸色。
要是待会玉扶摇算完账说不出什么条条框框来,她们可不会轻易了事。
过了好一会儿,玉扶摇才终于放下手中算盘,抬起头,目光扫向众人。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娘娘终于对完账了?”
玉扶摇轻笑:“哪有那么快,本宫不过是看了一些皮毛。”
李嬷嬷:“那可以签字了吗?”
玉扶摇:“不急。”
她拿起自己标了问题的账簿页,对着下面一字一字念道。
“丝绸五十匹,五百两银子,这笔账是谁算上去的?”
话落,一个年约五十岁的嬷嬷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是我。”
玉扶摇抬起眼皮,“那你这丝绸是金子做的,需要五百两?”
她厉声一喝,台下的嬷嬷们便跟着浑身发抖。
“我......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照着外事房给的账单照着写的。”
“哦,那账单呢?”
玉扶摇穷追不舍。
“这......”那嬷嬷说不出话来。
玉扶摇也不急,又接着念道。
“三百个纸灯笼,三百两,这又是谁做的账?”
“回娘娘,是、是我。”
“你家灯笼也是金子做的。”
“皇后娘娘恕罪!这、这几日灯笼涨了价,您有所不知道啊。”
玉扶摇差点被她这哄三岁小孩的借口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