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霍之沂不说这两句话,齐晚也不会掉入周思瑶的陷阱——
她的目的性太强了,齐晚不蠢,猜得出来。
不过这次赴约大概是免不了了。
齐晚扯了扯唇,再次开口时语气仍旧有些阴阳怪气:“是啊,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世家,霍律师果然了解她。”
霍之沂眉心一跳,他清了清嗓子,还没在心里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就听见齐晚再次开口:
“她约我明天上午见面。”
原本霍之沂是打算让齐晚在这个山庄里好好休息几天,放松心情的。
如果明天上午就要去见周思瑶,齐晚肯定不会刻意再回来这个地方,他们的旅程也就要被迫提前结束了。
“你打算准时过去?”霍之沂想了想,反问道。
齐晚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推迟几天,至少不会顺了她的话。”霍之沂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空气中沉默半晌,而后霍之沂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住了嘴。
齐晚哼笑一声,脸上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嗓音淡淡的,“原来在霍律师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的晚晚,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
只是齐晚那么讨厌周思瑶,霍之沂的确没想到这次齐晚会听她的。
下一秒,齐晚套上外套起身,把自己带过来的随身物品装在包里,“既然如此,我更要过去了,不能让霍律师误会我的人品。”
周思瑶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齐晚要赴约并不急于这一时,她现在离开只不过是单纯的和霍之沂闹别扭。
显然霍之沂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追出去,“我送你。”
“不用了。”
霍之沂停下脚步,“这座山庄位置偏僻,五公里内你打不到车的。”
“……”
齐晚没说话,看向霍之沂的眼神之中情绪莫名,过了几秒钟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后坐上车。
她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霍之沂是借由此机会来道歉的,一上车便靠着椅背阖了眼,安静得仿佛睡着。
原本是装个样子糊弄霍之沂的,但昨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路上颠簸几下,她的脑袋靠着车窗边沿上下起伏,还真酝酿出睡意。
等睁开眼,天色擦黑,一层厚重的乌云从一望无际的天空压过来,将整个城市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之中。
齐晚揉了揉太阳穴,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脑海中却冒出两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是:霍之沂这次又没叫她;
第二个想法:从下午一觉睡到晚上,她今晚不用再睡觉了。
这两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齐晚已经面不改色地下了车,然而抬眼看到周围的荆棘草丛,她心里一惊。
“发生什么了?”齐晚问。
霍之沂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车停在这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并且还是比较棘手的那种——至少他们目前解决不了。
“车胎爆胎了。”霍之沂言简意赅地说。
齐晚秀眉一皱,“我记得你后备箱不是有备胎吗?没有工具换?”
漆黑的夜色下,霍之沂眸底一片深沉,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顿了顿,他开口:“换了,又爆了。”
“……”
这次齐晚直接被无语得说不出话来了,但她还是相信霍之沂的办事效率的,小声说:“那只能等拖车过来了。”
用拖车把这辆车带回去,他们大概率是搭霍之沂助理的车。
然而这次齐晚开口后,迟迟没听到霍之沂说话,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这股预感便灵验了,“这个地方没有信号。”
言外之意就是没办法打电话,自然也不可能有所谓的拖车和助理出现。
“……”
齐晚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严重怀疑自己这几天大概是被下了什么魔咒,会一直倒霉的那种。
“那我们现在……干等?还是走回去?”
不管是哪个选择好像都不太现实。
这里齐晚有些眼熟,往远处看去能看见几栋熟悉的高大建筑物,目测大概二三十公里,徒步一天都不一定能到。
至于干等,能等到谁来救他们?上帝?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乎算得上是荒郊野岭了,谁脑子抽了会没事过来这个地方?
不过目前的处境还有一个唯一的好处:那就是他们应该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想到这里,齐晚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是为了推翻她的理论,下一秒,豆大的雨水砸下来,一场倾盆大雨毫无预兆来临。
霍之沂愣了瞬,很快反应过来,拉开车门将齐晚推进后座,自己也连忙坐上去关门。
两人坐在车里对视着,齐晚没忍住爆了粗口,“靠!”
她平时算是情绪比较稳定,也很冷静理智的一类人,现在被老天爷玩弄得实在有些怀疑自我。
“是因为明天的见面有危险吗?今晚出事把我困在这里,会不会是一种提醒?”齐晚心里想道。
她抿了抿唇,又觉得不太现实,按照周思瑶的智商,应该安排不出什么致命的陷阱。
“先把身上擦干吧,我没带换洗衣服,这副模样待一晚上,明天必然会感冒的。”霍之沂说。
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也没太大的情绪起伏,仿佛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齐晚侧眸睨着他,心中升起怀疑,“这不会是你故意做的吧?”
霍之沂身子一僵,而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眼睛里明晃晃地写了句话:我能让天上莫名其妙下雨?
扎车胎说是人为的也就算了,这种意外概率的确很小,但降雨可是自然现象,他怎么故意而为之?
齐晚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这点,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呼吸和声音都闷闷的,“抱歉,我心态有点崩了。”
霍之沂单手搭在她的肩膀处,靠近她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嗓音温柔,“没事。”
车上没有毛巾也没有其他衣服,只有霍之沂的一件外套是干燥的,他把外套笼在齐晚头顶,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她的头顶。